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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禁之渊】作者:古道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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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做爱

  陆拓又骂了几声,扯过床单将她一裹,打横抱起来,下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你脑子是石头做的,难道身体也是石头做的?」

  他还在骂,一面又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不时用手按一下,「现在知道
疼了?」

  东芹不说话,低头由他拨弄大骂。

  「你被吓哑巴了?」

  陆拓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能说话吗?」

  东芹半晌才道:「要我说什么?……谢谢?」

  陆拓大怒,举起手反射性地想给她一耳光,可是不知为什么那耳光始终没能
打出去。

  他的手慢慢缩回去,推了她一把。

  「滚远一点!你现在的样子像被十几个男人轮奸过,看了就恶心!」

  东芹想,他的嘴巴永远是那么恶毒,和他的行为却相反。难道一个人能够说
一套做一套吗?

  她乖乖「滚」去一边,站在窗户前,默默地站着。

  陆拓忽然冲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往浴室带。

  「给我洗干净!你身上全是那混蛋的味道!让我反胃!」

  他把她身上的床单一扯,光溜溜地推进装满水的浴缸里。

  哗啦一声,水全漫了出来,东芹在里面打了个滑,惊呼一声,陆拓却笑了起
来。

  「像只掉水里的猫。」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大咧咧地看着她,「快洗,我看着。」

  东芹犹豫着,拨了拨半湿的头发,去抓浴球。每擦到一处伤痕上,她就会倒
抽一口气,浑身发抖地用水去泼。

  陆拓在旁边那么安静,这种安静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类似羞耻的感觉,明白
地意识到自己是赤裸的,而他是一个男人。

  这是不应该的,以前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陆拓静静地看着她雪白的背,上面那一条纹身在雾气氤氲里看起来仿佛一条
巨大的蜈蚣爬在她身上。

  她忽然站了起来,晶莹的水珠顺着她雪白纤细的曲线滑下来。

  陆拓喉咙一窒,灵魂最深处有什么东西陡然燃烧起来,灼伤他的眼睛和呼吸。

  她并没有转身,只是抱住肩膀,轻道:「给我毛巾。」

  他怔了半天,才丢过去一条大毛巾。东芹擦了擦头发,用毛巾裹住身体,这
才转身。

  「你不用管我,我随便睡地上就可以。」

  她淡淡说着,颊上满是热气氤氲出的红晕。

  陆拓没说话,按住了她温暖的肩膀,将她拦腰抱了出去。

  「我不会碰你,我对你这种女人没一点兴趣。你大可放心。」

  他冷冷说着,也不知道这话是给她还是给自己的。

  他抱了一床新被子,铺在床上,拍了拍,「床很大,我再恶劣也不会让女人
睡地上。你睡旁边。」

  他关了床头灯,径自上了床。

  「不用担心,陆经豪不敢过来。」

  他闭上眼睛,不去想她纤细的身体。

  过了一会,他听见东芹上床的声音,她身上的味道顿时蔓延过来。

  她离得很远,缩在角落里,几乎是完全贴着墙睡,呼吸很轻微。他却觉得那
呼吸都在撩人,拂在他耳朵里,一直钻去心脏里,痒痒的。

  过了好久,她动也不动,陆拓正要翻身,她却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缩进被
子里。

  罢了罢了!

  他在心中叹息,他还没镇定到一个女人睡旁边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地步。

  陆拓猛然翻身,钻进她被子里,半压着她。

  「来做吧。」

  他丢了一句,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身上只穿着自己的一件大衬衫,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很轻松就脱了去,舌
头和牙齿代替他的手,去爱抚她的身体。

  东芹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反抗,只在他轻轻咬住乳房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给我发点声音出来,我不想和死人做爱。」

  他喃喃地说着,顺着她的腰滑去她腿上,手指探入一片温暖湿润的秘密地。

  她急促地叫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缩了起来。

  陆拓心底陡然窜起一股烦躁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是什
么。

  不,还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

  他将东芹猛然拉起来,压去墙上,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的吻她。他急切地脱去
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腿分开,盘去自己腰上。

  他紧紧将她揉在怀里,东芹觉得几乎要窒息,但她的心第一次跳如此快。

  他的吻谈不上温柔,甚至有点野蛮,可是却有一种不同的感觉……那是什么?

  是什么?

  陆拓的吻急切地如同火点,在她胸前脖子上用力印下痕迹。

  东芹剧烈喘息着,背后出了一点汗,很快被冰冷的墙吸走。

  他忽然用力一挺身,东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的动作与他的人一样,火暴
凶猛丝毫不让人,却有偶尔的珍贵温柔。

  「等……等下……」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头发,「你没有……没有带套……」

  陆拓抓住她的手,放去唇边噬咬,一阵酥麻。

  他将她压去墙上,双腿大开盘在自己腰上,用力往上撞击,发出暧昧的淫靡
声音。

  「这个时候你还说煞风景的话!」

  他低头去吻她,动作忽然温柔下来,仿佛狂风暴雨终于画了休止符,他一点
一点地侵蚀她的神经。

  东芹满身是汗,自己是谁,声音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了。他的腰如此强劲,
第一次让她有快要疯狂的感觉。

  「东芹……东芹叫我的名字!」

  他急切地恳求,渐渐加重了力道,汗湿的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按,恨
不能融化在她身体里。

  东芹仿佛被人推着上了天,头晕目眩,仿佛整个生命都被他占据,不留一丝
空隙一点空间。

  她张口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哽咽的呻吟,他的名字就在嘴边,她无数次含糊
地呼唤。

  他将她完全揉去怀里,不想让任何人侵占,不想让任何人发觉,罄尽所有的
热情与满心的感慨,吻她。

  他想,这一刻,就算让他化在她身体里,他也愿意。为了她,为了这样一个
混乱自己心思的人。

  做爱,与爱的人做才有趣味。

  他忽然想起这句话,他曾堂而皇之地告戒过左东芹。

  此刻他只觉得荒谬,他连自己也骗不了。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他不明白,只能让自己用力再用力,想听自己的名字在这一刻被她叫出来。

  他在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追逐着,无论如何用力,也追不到一片衣角。

  仿佛天涯有火焰坠落,仿佛海角有浪潮拍顶,他被焚烧,被拍打,灵魂发出
饥渴的嘶吼——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不够!

  「东芹!」

  他发出类似痛楚的呼喊,眼睛里有些热辣,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激动如斯。

  天崩地裂。

  他瘫在她身上,用力喘息。

  用尽了,他生命里的力量,他想他再不能够了。

  耳边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心头被什么一碰,陡然软了下来。

  他将她揽着,躺回床上,两人汗湿的身体纠缠着,还不想分开。

  她是一朵早早凋零的玫瑰,他还是将她摘了下来,放去怀里保存起来。

  「东芹……」他压住额头,低声说道:「对我说话……随便你说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说话了,她突然轻道:「我不知道……你
想问什么?」

  陆拓耸了耸肩膀,「随便……说说你背上的纹身吧。是谁纹的?该不会是你
第一个男人吧。」

  他的手指滑过她光滑细腻的背部,勾勒着纹身的曲线。

  「恩,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她低声说着,似乎并不打算说下去。

  陆拓拍了拍她,「合作点,现在是我问你。你第一个男人是谁?」

  东芹这次沉默得更久。

  「……我父亲。」

  「什么?!」

  陆拓转头瞪着她,东芹合上眼,「是我父亲。」

  「……亲生的?」

  她点了点头。

  「我的天,那可真够刺激的。」他喃喃地说着,「简直是不可思议……」

  「纹身是他第一次做了之后,花了一夜的时间弄的。他说这样,我就是他一
个人的了。」

  她淡淡笑了,「看起来他的愿望没能实现。」

  陆拓抓住她的肩膀,「你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被他强奸的?为
什么不告他?」

  东芹轻轻说道:「他把我关在家里,我哪里也去不了。他关了我半年,后来
学校出了开除通告,他才放我去上学。那时候我上初一。」

  陆拓震惊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东芹又道:「他是个变态,只会爱上自己的亲人。左少芹是他同胞的妹妹,
我是他们兄妹乱伦的结晶……当然,我没生成弱智或者丑八怪,还算幸运了。」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会允许你被左少芹带走的?」陆拓问着。

  东芹的眼神一暗,「我杀了他。」

  「什么?!」

  「我杀了他,」东芹慢慢地说着,「我亲手杀了他,用匕首,割断了他脖子
上的动脉。」

  她回头看着陆拓震惊的神情,微微一笑,眼神虚幻。

  「所以,你也该小心一些。将一个人逼得太紧,她必然会找时机报复的。」

  陆拓恼怒地摇晃着她,「你在胡说!如果你杀了他,现在你根本不可能没事
人一样的上学!你是胡说!」

  东芹定定地说道:「不,我没骗你。那天家里正好来了小偷,手里拿着匕首
威胁我们,左少安和他搏斗,本来就受了尚。后来小偷被他打昏在地上,他也不
行了。我就戴着手套,用小偷的匕首割断了他的脖子……警察判定这是入室抢劫
杀人案,我是受害者。」

  她淡淡笑了,「你看,这个世界是不是很荒唐?真正的凶手过着逍遥的日子,
冤屈的人被子弹打穿脑袋。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理。」

  有些道理,花一辈子也不能理解。

  但有些道理,却只要一瞬间就能明白。

  这个世界没有神,能保护她的人,不存在。

  到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她永远只有一个人。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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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教师

  随后的几天,东芹再没出过陆拓的房门。

  学校也不去了,饭每天放在房间门口。他们两个人仿佛是动物,吃了睡,醒
了就做,做完再睡。

  仿佛永远不会厌烦吗?

  做爱的时候,东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他的方式是有些火暴的,想摆什么姿势就立即行动。

  会痛,但那种疼痛却是夹杂着无限的快感,渐渐地,折磨会变成享受。

  或许她的人生也是如此,被粗暴地对待,痛到不能忍受的时候,就去享受。

  慢慢的,就离不开那种疼痛,上了瘾。

  过了三天,傍晚的时候,小爱来敲门了。

  「少爷,小姐,老爷要你们今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务必去二楼的小客厅。家庭
教师今天会到。」

  她的声音是那么平淡,仿佛在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比正常的。

  东芹想,世界上果然是什么人都有。陆家的一个普通女佣人,也可以这么不
普通。

  陆拓在睡觉,听到声音之后爬了爬头发,撑起身子抓柜子上的手表。

  「六点了……我睡了三个小时?」

  他凑过去吻了一下东芹,「不是让你五点叫我的吗?」

  东芹闭上眼,轻道:「你睡得那么沉,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舍得去叫你。」

  陆拓轻轻一笑,握住她赤裸的肩头,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在她的乳房上舔了
一口。

  「你的胃口到底多大?我没办法满足么?男人的体力先透支可是很丢人的事
情啊。」

  他摩挲着她的腰,在她的脖子后面啃噬,印下无数红痕。

  东芹叹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摇头,「不,我已经不行了。浑身都疼,你暂
时放了我吧。」

  陆拓「哈」了一下,猛然翻身将她压在下面,「这种话居然从左东芹嘴巴里
说出来,欲擒故纵嘛……」

  他的手指往下探,很快就摸到了湿润的花园,手指微微一顶,东芹忍不住皱
眉痛呼。

  他将手指抽出来,一看,上面有淡淡的血丝。

  「真的不行了啊。」他笑,抱住她猛亲,「总算捞回一点面子。」

  东芹觉得浑身都散了架,尤其是双腿之间,仿佛被火燎过似的,一阵一阵的
疼。

  这三天太放纵了吗?过于疯狂了。

  陆拓忽然将她抱了起来,东芹往后一仰,差点栽下去,急忙勾住他的脖子。

  「做什么?」她懒洋洋地问,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

  「洗澡,打扮漂亮点去见客。」

  他拉开浴室的门,两人躺去浴缸里,热水从头浇下,雾气氤氲。

  东芹靠在他怀里,由着他擦洗自己的身体,觉得浑身暖洋洋地,眼睛快要睁
不开了。

  「不许睡。」陆拓拍着她的脸,「打起精神,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那你说。」她懒懒地应着。

  「你今天别开口说话,让我来应付局面。」陆拓咬着她的耳朵,「我们的事
情,和你没关系。」

  东芹「唔」了一声。

  陆拓也不在乎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我想陆经豪能请的人,最多不过
是玛格丽娜或者杰克。杨那些级别的……不足为惧。但就怕组织里有人捣鬼。」

  东芹轻道:「一个贩卖军火的组织原来也有这么严谨的级别。」

  陆拓突然笑了,「谁告诉你是贩卖军火的?你自己乱猜的吧?」

  「哦,那是什么?黑道?贩卖人口?还是暗杀组织?」

  东芹随口问着,陆拓替她擦拭小腿,她抓着头发把玩。

  陆拓停了下来,低声道:「都不是,但也都是。贩卖军火只是组织里的一个
部门,还有专门贩卖毒品和做赌场还有开私人银行洗钱的。总之我们都戏称组织
是社会的黑暗面,你能想到的罪恶行为,只要有钱,我们都做。陆经豪名下的几
家私人银行就是专门洗钱的,而我是专门设计枪支的技术员。」

  东芹哦了一声,「父子同行,办事方便。他能发现你机械方面的才能,也很
细心嘛。」

  陆拓冷下脸,「我两岁的时候他就请了无数技术员对我进行教导。我最先学
会的不是如何拿筷子,而是怎么拆卸枪支。」

  「你不喜欢设计枪支吗?」

  东芹想起那天她第一次去陆拓的房间,那满地的设计图。怎么说……简直是
枪支的海洋。一个人如果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是不会任由它们侵蚀自己的生活
的。

  陆拓放下她的小腿,「是,我是很喜欢机械的东西。从我十三岁那年设计了
第一把改良小型火箭筒之后,就被陆经豪拉下了水。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笑起来,将她抱起来,莲蓬头里洒下热水,冲洗着两个人的身体。

  「我只会设计这些杀人武器,除了做这个,我找不到别的出路。我的道路,
生下来之前就被铺好了,我只要走下去就好。」

  他将东芹压去墙上,贴上她的唇,轻道:「到十六岁的时候,只有枪是我的
情人。不过它们太冰冷了……没有你温暖。」

  他将她的腿用胳膊勾起来,高高举起,腰微微一用力,就顶入她紧窒的体内。

  她是那么火热,陆拓呻吟了一下,「我第一次觉得做爱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比设计枪支更让我兴奋。东芹,抱住我,别松手,一直也不要松。」

  东芹的背在滑溜溜的瓷砖墙上上下摩擦,她紧紧抱住陆拓的脖子,轻道:「
……轻一点……很痛。」

  他立即放柔了动作,吻住她的唇。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他说着,「前几天有消息组织里的王牌间谍来了国
内……如果是他,那事情就严重了。」

  这种柔软缓慢的摩擦,令人一阵酥麻。东芹忽地抓紧了他的头发,双腿蜷了
起来。

  陆拓按住她的后脖子,渐渐加重力道,「东芹,你是个恶劣的女人,对谁都
没有心。」

  热水哗哗淋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陆拓的动作很慢,却极重,他在她滑腻的
肩膀上舔着,轻轻说道:「没有心也不要紧,你的事我既然已经插手,就没有收
回去的道理。你安静看着就好。」

  东芹张口叫了出来,陷入完全的狂乱之中。

  她抽搐着抱住陆拓的脑袋,在他耳边柔声叫唤,「拓!拓……别,别停。」

  陆拓没有说话,仰头迎上她湿润的唇,将她的呻吟全部吞下去。

  是只叫他不停,还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他想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比任何复杂的枪支还要难解,就算一件件把零件拆了下来,也不明白是什
么构成原理。

  复杂,精致,令他放弃不了,一心要拼造出来,征服她!

  「左东芹,」他们纠缠的唇齿间,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是我有生以来最
大的挑战,我一定要把你拼造成我最棒的作品……」

  八点整,两人终于出了房门,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候陆经豪和那个家
庭教师的到来。

  八点过两分,陆经豪回来了,身后并没有人。

  他脱去外衣,坐去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拓。

  「拓,你不错。但现在笑得太早了。有些事有些人值得你去拼搏,但有些,
却完全不值得。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的。」

  陆拓没有说话,喝了一口红茶,望向墙上的钟。

  「八点十分了,爸爸,那个家庭教师该不会迷路了吧?」他笑,「你没派人
去接吗?」

  陆经豪忽然变色,死死瞪着他,陆拓悠闲地与他对望。

  「你真不听话,拓。」陆经豪冷冷地说着,「老惹长辈生气,以后要吃大亏
的。」

  他取出手机,开始拨电话。又过了十分钟,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暴怒。

  「陆拓!你又做了什么?!」

  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额上青筋乱蹦。

  陆拓耸了耸肩膀,转过去悠闲地把玩东芹衣服上的蕾丝。

  「我能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小辈。或许那个老师半途遇到了什么熟人被请去
喝茶,今天来不了?又或许他出了什么车祸,性命垂危?谁知道呢,生活总是这
么无法预测的。」

  陆经豪脸色青白交错,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

  突然有人按门铃,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小爱立即去开门,神色如常。

  过了一会,就听楼下一个低柔的声音笑道:「抱歉,我来迟了。路上遇到一
些麻烦。」

  一听到这个声音,三个人脸色更是巨变。

  陆经豪是惊骇加不解,陆拓沉下了脸,眼底一片可怕的阴霾。

  东芹开始努力思考,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你面子真大!」

  陆拓突然冷笑了起来,把脚翘去茶几上。

  「竟然请动了他!上面的老头子怎么舍得放人的?你给了多少好处?!」

  陆经豪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人
慢慢上楼。

  东芹首先看到了一头漆黑的长发,她心里一动,本能地往下一看,对上一双
墨蓝如同夜空般的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一碰,竟然是他。原来他也是组织里的人。

  那人对东芹轻轻一笑,转头望向陆拓。

  「哟,陆小子,好久没见,精神不错嘛。」

  陆拓「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猛然站起来,两人同时握手。

  「你这只狐狸怎么会过来的?」他低声问着,两人抱了一下,互相拍了拍背。

  那人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对了陆经豪先生……」

  他转身握住陆经豪的手,「劳伦斯先生要我转告您,他随时欢迎您的光临,
希望您尽快赶过去,老友相聚。」

  陆经豪瞪了他良久,才说道:「催云,玛格丽娜呢?来的人怎么会是你?我
请家庭教师的事情,与劳伦斯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陆拓拍了拍额头,就知道这老头子会请玛格丽娜那个变态女人!她可是一个
标准的LES!还喜欢玩虐待的。

  催云笑吟吟地说道:「玛格丽娜临时有任务,我正好有了一个长期休假,所
以就来这里旅游。听说陆先生想为陆拓找家庭教师,就自告奋勇过来了。没给您
添麻烦吧?」

  陆经豪的嘴唇动了动,毕竟是商人,脸色很快就缓和了。

  「那我的儿子女儿就拜托你多照顾了,催云。」

  他转头吩咐,「小爱,去冲杯咖啡,不要糖和奶精。」

  催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忽然望向东芹。

  他眼底有笑意,是温柔的。

  东芹却只觉毛骨悚然,他的温柔,令人害怕。

  她把脸别过去,陆拓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也没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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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催云

  催云,男,年龄在二十到二十八之间,身份:组织里的「王牌间谍」,专门
负责联络与窃取情报的高危任务。

  东芹想,这些与自己本来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面
前。

  一样的鼻子嘴脸,看上去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社会里的人,见面先要废话寒暄两句。三个人坐着喝了三杯茶,说了一些无
聊的客套话,听的她都快睡着了。

  催云放下杯子,笑道:「陆先生订了几日的机票?这次去意大利,有什么需
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陆经豪抚着手腕,「你太客气了,催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明天下午就
该回意大利去了,内人在那里等着我。关于家庭教师的薪水问题……」

  催云笑吟吟地摆手,「客气的是您,大家都是同事,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

  薪水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了。您只需要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其他的,我自己
解决。

  这次假期,我打算四处游览一番,不想太铺张,能有一个低调些的安身处是
最好不过的了。」

  陆经豪暗暗咬牙,面上却笑着,「那么我就叫佣人替你收拾一下三楼的客房,
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两个人又客套了两句,催云忽然望向东芹,神态亲切。

  她心里又是一惊,手上一阵发麻,原来陆拓紧紧地抓住她,手指都被他握得
发青。

  「这位一定就是左东芹小姐。」他柔声说着,「美丽的小姐,能认识你我很
荣幸。」

  他站起来,对她伸手。

  东芹想,他装得真像,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明明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

  她被迫跟着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陆拓的大一些,干燥却冰冷,手
指修长,仿佛钢琴家。

  她被他的冰冷弄得有些不适,本能地想抽回手,他的手忽然一紧,缠了上去。

  东芹怔怔地看着他弯腰,冰冷的唇在她的手背和手指上印下两个吻。然后,
他抬头。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催云,东芹小姐。」

  他眼底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月之海,清纯的颜色,如同初见那次。

  东芹忽然想起来,他那天也是说着同样的话,做了同样的事。

  她默默把手缩了回去,静静坐回沙发,陆拓火热的手立即捉了上来,在她手
背和手指上用力摩挲着,似要擦去他的痕迹。

  催云笑弯了眼睛,墨蓝的眸子,真的仿佛最澄澈的夜空。

  「陆小子,你和姐姐的关系真好,让人嫉妒。」

  陆拓冷道:「是啊,你嫉妒了?」

  「拓!」陆经豪皱起了眉头,「你就喜欢乱说话!好了时间很晚了,明天你
们还要上课,早点上去休息吧。催云你远道而来,也早点休息。家庭教师的计划
表,我明天下午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陆拓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从茶几上收回腿,拉着东芹的手往门外走。

  催云在后面轻道:「怎么,连睡觉也要姐姐陪着?陆小子越活越倒回去了?」

  陆拓皱眉回头瞪他,正要回他两句,陆经豪却沉声道:「催云,东芹是我女
儿。请你说话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他们都还只是高中生而已。」

  催云举起手,「OK,OK!是我失言了,抱歉。陆先生真是爱女心切啊,
让人感动。」

  他瞥了陆经豪一眼,眼底尽是暧昧的笑,也不管陆经豪发白的脸色,他吹着
口哨出了门,拍拍门口小爱的肩膀。

  「美丽的小女佣,辛苦你了。帮我收拾客房去吧。」

  他对每个人都可以嬉皮笑脸,抓着小爱的手不放,柔声道:「但愿我的床不
要太大,一个人睡大床很孤单啊。你愿意陪我吗?」

  陆拓黑着脸,拉着东芹快步上楼。

  东芹眼光忍不住流连了一下,他漆黑的长发挡住半边脸,浓密修长的睫毛一
闪闪,鼻梁挺直,实在是个很出色的男子,但为什么总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呢?

  只要是女人,谁都可以调戏吗?

  小爱冷冷推开催云的手,淡然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为您安排一张单人
床,一定让您满意。」

  催云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哎呀,好象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可以吗?」

  东芹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突然发觉他在看自己。

  她回头,催云对她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好看的?」

  陆拓用力将她一拖,拽上了楼。

  东芹被他推进屋子里,站立不稳,摔去了地上。d

  陆拓扑上来压住她,在她手上狂吻,东芹怀疑他会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啃下
去。

  「不许和他说话!连对望也不可以!」

  他嘶哑地命令着,捧住她的脸急切地吻着。

  东芹几乎透不过气,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口,却敌不过他凶猛的力道。

  陆拓几乎将她的唇咬破,才猛地放开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别被他诱惑,
不然你真的死后连骨头也保不住。」

  东芹轻轻问道:「为什么?他很花心?还是说,你怕我爱上他?」

  陆拓顿了一下,有些狼狈地低吼,「你爱谁关我什么事?!你就是爱上一条
狗我也不在乎!但他不行!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知道多少!催云不是你这种级别
的小丫头能对付的!」

  「哦?他会杀人?」东芹见他额上青筋乱蹦,忍不住用手去摸,却被他用力
抓住手,五指交缠。

  「他不杀人,他是一只狐狸,所有人他都爱,所有人他也都不爱。突然喜欢
上谁就去引诱,用各种方法!等上钩了,玩过了,就立即抛弃,头也不回!他没
有道德观念,从来就没人教过他那些狗屁廉耻!」

  东芹淡淡地望着他,轻道:「你到底担心我什么?」

  陆拓瞪着她,「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心,根本不会爱上他,所以我才担心。

  他会一直缠着你,他很有耐心,缠到你动心为止。左东芹,我宁可你死在我
的手上,也不要你被他玩弄到死!」

  东芹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玩弄……我以为我一直都在被人玩弄。不是
吗?」

  陆拓一下子哽住,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东芹忽然笑了,有些妩媚地,「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所以你不用这
么气急败坏地。」

  她环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嘴唇,「不过,我该谢谢你为我担心。陆拓,吻
我……」

  她的话被他的吻吞了去。

  陆拓是火热的,炽烈的。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唇,是股股交织的火焰。

  暗夜里,足够温暖她的冰冷。

  东芹忽然想到了催云。陆拓说他是狐狸,但她却不觉得。

  这个人,有华丽的外表,斑斓眩目,但血却是冷的。

  是蛇。

  毒牙藏在美丽的衣服下面,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一旦被咬,必死无疑。

  蛇,孤傲的动物,只相信自己,只爱自己,只懂得满足自己。

  陆拓在半夜的时候离开她,屋子里残留着火热的气味。

  她在凌乱的床上翻身,抱住被子,上面还有他的温暖。这种温暖,足够让她
今夜睡个安稳的觉。

  东芹陷入半迷糊的状态,渐渐坠入梦乡。

  突然觉得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那种冷并不让人觉得刺骨,却阴森森地,
皮肤有些微微的麻。

  她似梦非梦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满身的长发,漆黑长发。

  一个人赤裸着身体缠住她的,她竟然没有重量的感觉,也没有被压迫的感觉。

  阴冷的气息从她膝盖往上蔓延,似是被吹着气,一点一点,到大腿的里侧。

  东芹忽然一惊!

  是人是鬼?!

  她想动,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软绵绵地。

  那人忽然撑起身体,露出一双美丽的墨蓝眼珠,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催云……

  她在心底骇然地念这个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她不明白。

  心跳很快,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紧张。

  他分开她没力气的腿,东芹只觉大腿内侧一凉,他的舌头舔了上去,酥酥麻
麻。

  她啊地叫了出来,陡然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是梦?!

  她的心几乎要蹦出胸膛,因为惊骇,手脚都在发软。

  挣扎着去看门锁,和陆拓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门缝边贴的小透明
胶带也没有别扯开的迹象。

  阳台的落地窗户也一样,窗帘被椅子压着,窗缝上的胶带也健在。

  这件屋子并没有被人潜入的迹象。

  那么一定是梦。

  东芹茫然地坐回床上,为什么会梦到他?而且……那么真实。

  她把手指探去两腿间,那里湿润粘腻,正常的动情反应,不正常的时机。

  他冰冷长发披散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都那么细致,还有微凉的舌头……

  东芹想,他或许真的是一条蛇,那么冷,夜里无声无息潜入她梦里,挑逗。

  小爱在外面敲门,「小姐,请起床,您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胡乱应了一声,去浴室匆匆洗了一个澡,然后开门。

  门口有人。

  催云笑吟吟地捧着托盘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就把盘子一递。

  「喏,小米粥加宝塔菜。东方式的早饭,很久没吃到了吧?」

  东芹乍然见到他,心里本能一惊。

  她接过托盘,看了一眼,轻道:「你做的?」陆家的厨师基本只做西餐,就
连早饭也是面包牛奶鸡蛋。她确实有一些日子没吃到粥和小菜了。

  催云点头,「我对东方菜肴很感兴趣,以前特地去学过。如果不介意,以后
中晚餐我都愿意效劳。不过今天的宝塔菜是我买的,一时做不出腌制的小菜。」

  他见东芹发愣,不由歪头笑道:「怎么,不请你的老师进去坐坐吗?」

  她想了想,还是让开了身子。

  「那么请进。」

  她把盘子端去桌子旁,提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催云双眼发亮,像一只等待赞美的小狗,就差没摇尾巴了。

  东芹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他在旁边,令她完全没有胃口,只吃了几筷子就停了。

  催云忽然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师长的疼爱,却令她起了一
身鸡皮疙瘩。

  「没有胃口吗?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他柔声问着,东芹惊疑地瞪着他,他的声音忽然妖异起来。

  「是不是做了噩梦?」

  东芹的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从胸口一直落去小腹,阵阵发冷。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墨蓝色的眼睛是一个旋涡,藏了无数可怕的秘密。

  她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连皮带肉,骨头都要被粉碎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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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催眠

  「催云,你在我姐姐的房间里做什么?」

  陆拓冰冷的声音从门口刺过来,打断了两人不正常的凝视。

  东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回头,手脚又开始不正常地发软,她近乎求救地
看着陆拓。

  催云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陆小子疑心真重,一大早,门也开着,你说我
能做什么?对了,要吃吗?我做的中式早饭。」

  他指了指粥和小菜。

  陆拓走过来将东芹一把拽起,淡道:「不用了,多谢好意。我们急着上课,
先走了。」

  东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去一楼,司机已经在外面的汽车里等候多时。

  「他对你做了什么?」

  陆拓把窗子猛然一合,后车厢顿时成了一个隔音封闭的空间。他把东芹狠狠
揉进怀里,沉声问着。

  东芹不适地动了动,他的手劲令她疼痛,她垂头轻道:「只是……送了早饭
过来。」

  「送早饭就可以让你感激成那样?」陆拓讥诮地说着,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拉,
令她被迫仰头看向自己,「还真是深情款款的对望,如果我不过去,你是不是打
算直接和他跳上床?」

  东芹淡淡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陆拓面上忽然闪过一丝恼怒加狼狈,他捏住她的下巴,冷道:「我还是那句
话,你要想安分活着,就别和他有任何接触。」

  东芹还是没说话,陆拓说道:「特别是……别看他的眼睛。」

  东芹心里一动,问道:「看了会怎么样?」

  陆拓哼了一声,「今天夜里你就会知道了。」

  她想起昨夜的噩梦,有些发憷,「难道……他会催眠?」

  陆拓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挺聪明的。不错,他擅长催眠,特别是暗示
性的,在某个特定场合下指令,被催眠的人就会做关于他的梦。他想让别人梦什
么都可以。恐怖的,绝望的,杀戮的……甚至是春梦。」

  他抓紧她的肩膀,沉声说道:「今天夜里我留下来,我不许你梦到他,一根
手指头都不允许!」

  东芹静静看了他半晌,轻轻说道:「陆拓,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以为你在吃
醋。」

  他一阵暴怒,扬手就要揍她一耳光。东芹骇然地闭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是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动静,东芹睁开眼,不可思议地发觉他居然满
面通红,神色奇窘。

  她喃喃地说道:「你……这是……」

  陆拓忽然用力推开她,也不管她撞在车门上发出痛呼。

  「我一定是疯了……」他低声说着,忽然冷道:「我才不管你!你要愿意与
他纠缠,自寻死路也不关我的事!滚远一点!看到你就厌恶。」

  接下来的一天,他再没有与她说过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东芹想,他究竟是因为被说中了而恼羞,还是因为鄙夷她的妄想而不屑呢?

  她不明白。男女之间,涉及到肉体以外的关系,她完全是空白。

  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成,陆拓因为讨厌自己的玩偶被抢,所以才那么气愤?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淡淡的,涩涩的,好象连嘴巴和脑袋都有
些麻木了,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想找一个地方静静坐着缩成一团。这样过很久
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忘记她。

  她又做了同样的梦,但却又有一点不同。

  床头的灯是开着的,催云的身体开始有了重量和温度,微凉的长发散在她身
上,他的脑袋枕在她小腹处,冰冷的呼吸吞吐在她柔软的绒毛间。

  他的趣味似乎只在那一片湿润地带,舌头从膝盖一直舔,舔去大腿内侧,然
后卷住她的绒毛,舌尖在最顶端的突起上触了一下。

  如遭雷亟。

  她缩了一下,避不开躲不掉,思绪成了糊烂一团,身体完全交给他控制了。

  他的动作细密而且缓慢,在内侧每一个角落轻触轻舔,偶尔用牙齿咬一下,
会换来她的瑟缩。

  他的调情方式性感而且带有恶意的味道,与左少安的急切不同,与陆经豪的
蛮横不同,与陆拓的炽烈也不同。

  他简直就是没有心跳呼吸的蛇,恶意地挑逗,然后冷眼看别人翻滚挣扎。急
的永远是猎物,他享受够了才会上阵。

  他的舌头忽然顶了进去,东芹轻呼出声,双手痉挛着要去抓住什么东西好让
自己不要掉入旋转的旋涡。

  一只火热的手握住了她。

  「我破坏了你的享受?」

  陆拓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听起来却又很遥远,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东芹吃力地睁开眼睛,陆拓正撑在她身体上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东芹发
觉自己呼吸急促,小腹里波涛翻滚,正是情动激烈之时。

  她突然觉得无比恐惧。果然是梦!无比真实的梦!

  她浑身发抖地抓住陆拓的手,哀求,「你别走……别走!」

  陆拓的眼神软化了下来,将她揽入怀内,东芹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他。他是
火热的,真实存在的。

  陆拓的手滑下去,点住她的敏感处,那里已经完全湿透。他有些恼怒地皱起
眉头,催云那只狐狸,果然下了手脚!

  他扯去身上的睡袍,低头一边深深吻她,一边将她的腿盘去自己腰上。

  一直到他的灼热顶去了最深处,东芹才恍然有梦醒的感觉。陆拓的汗滴在她
身上,灼热地。

  她喘息着去抓床单,身体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一个劲向后缩。

  陆拓握住她的手,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令她坐在自己面
前,腰上缓缓送力,进入得更深。

  「别去想他!」

  他咬住她的肩膀,觉得自己快要发疯。这个人明明在自己的怀里,明明已经
融为了一体,却又完全的不真实。他始终没有办法将她牢牢抓在掌心,她比云还
要虚幻柔软。

  东芹被他用力箍在怀里,随着他剧烈的动作上下摩擦着他的胸膛。

  这是一种过于亲密的亲热,靠得太近,几乎无法呼吸,对方的一切都没有了
秘密。她恐惧这种亲密程度,这已经与欲望无关。

  「东芹!东芹!」

  他急切地叫这个名字,不想把她让出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但自己又
对这种心情是如此的不甘。

  征服不了她,被征服的人,会不会是他?

  陆拓在后来想,这种心情的矛盾出现得很不是时候,倘若一心一意断了也好,
或者就此缠上她不放也好。造成暧昧局面的人,其实是他。

  一夜混乱,东芹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累极睡去。

  陆拓躺在她身边,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翻腾的始终是那几个念头。

  凌晨五点,门外有声音,他转头,催云出现在门口,两人沉默对望了很久。

  催云忽然笑了,垂下眼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的催眠好象对你一点作
用都没有呢。陆小子。」

  陆拓替东芹盖好被子,半裸着身体坐了起来,淡道:「总要让你尝尝失败的
滋味吧,所向披靡不会太无聊么?」

  催云耸了耸肩膀,走过来坐去沙发上。

  「被我撞破乱伦奸情你还能这么镇定?从以前我就怀疑你是个没情绪的人,
现在更加怀疑。」

  陆拓披上睡袍站去窗边,催云丢过去一根细雪茄,他摇了摇头。

  「要谈话就出去,东芹在睡觉。」

  催云打了个哈哈,「陆小子不要恶心我了!什么时候学会对女人这么温柔?」

  陆拓提着他的领口往门外走,「废话就闭嘴。依娜是不是添油加醋和你说了
许多?」

  催云也不反抗,由着他将自己带去二楼小厅,扔去沙发上。

  「是啊,她哭得可伤心了,告诉我她的拓被一个东方妖女抢走了,说那个妖
女一直缠着你,你也有些心动。哈,我当然不相信,陆小子是有名的无情人呢。

  后来陆经豪秘密委托组织安排一个人过来暗地监视你和你姐姐,我才觉得有
意思,所以给玛格丽娜安排了其他任务,亲自过来看看。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
对。」

  他点了一根细雪茄,抽了一口,「你姐姐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嘛,我本来以
为是个妖艳的大美人,结果却看到一只迷路小猫。怎么,她让你心生怜惜?好在
玛格丽娜没来,她最受不了这种东方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一定会用鞭子好好疼爱
她的。」

  陆拓冷眼看他,过了一会才道:「废话说完了?」

  催云弹去烟灰,「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用客套
吗?」

  陆拓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要告诉我是来旅游的,那种屁话拿去骗上面
的老头子!说实话,你来做什么?」

  催云哼了一声,「来亲眼见识一下陆小子的乱伦奸情。说实话,那个女人有
什么好?又瘦又浪,还没长开呢!她不是处女吧?根据我的调查好象还和她父亲
有一腿。你要别人玩剩的烂货?」

  陆拓眼底有冷光闪烁,「小心你的措辞!你没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催云摊开手,「好吧!私生活我不干涉,那么工作上的我总有发言权吧?陆
经豪向组织交了一份秘密报告,说你不听调度,擅自干涉他的业务。上面的老头
子本来舍不得你,但事情捅去劳伦斯那里了。你以为当真只有玛格丽娜一个人来?

  约翰和亚历山大早就在路上了。你的罪名不轻啊!用私权扰乱陆经豪的商务
运做,还包庇嫌疑人。我看打断你两条腿是绰绰有余的。」

  陆拓脸色巨变,「包庇嫌疑人?!什么意思?」

  催云笑道:「问问你那该死的老爸,他是不是间接让你姐姐知道了组织的存
在?她是嫌疑人,劳伦斯怀疑她会泄密,所以要灭口,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他的
计划。他当然拿你开刀。」

  陆拓怔了半晌,忽然苦笑起来。

  「亚历山大,约翰……劳伦斯先生真看得起我,居然派这两个人过来……」

  催云掐灭烟头,轻轻捶了他一拳,「所以我来了。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对。」

  陆拓冷冷看他,过了一会才道:「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

  催云耸肩膀,「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什么样下贱的动物,让你知道,她们不
值得你断两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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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圣诞

  陆经豪很快就去了意大利,临行前既没让人送,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东芹的轻松心情只有一瞬间,走了老虎,来了豺狼,催云是个棘手的人物。

  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催眠,是对她感兴趣?她直觉地否定,
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好感。相反,他没有感情,那种漠视一切的神色,
令她感到刺骨的寒。

  从她自己的意愿来说,她宁愿与陆经豪那种有明显企图的人待着,也不愿见
到催云这样的人。

  十二月很快到来,考试的日子接近了。

  又一学期过去,意味着她的高中生涯又离结束近了一步。她开始为毕业后离
家做打算。

  陆经豪的离开是一个转机,陆拓给她的压迫感没有那么沉重,她可以趁这个
机会做一点重要的事情。

  考试结束的前一天,她提前离开,拒绝了司机的接送,回到以前和左少安一
起住的破屋子。

  楼道里依然弥漫着怪味,生了锈的邮箱打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把里面的废纸全部抓出来,在里面一张一张地寻找着。

  很快就翻到了一张淡黄色的信封,是新的。

  她打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成功了,像她这样的人,偶尔幸运之神还是会看顾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拓只问了一下她早退的原因,东芹推说肚子痛,他就没
有再问。

  圣诞节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刚好是考试结束的日子。陆家上下的佣人,早在
前两天就开始忙碌,在各个门上挂松枝环和金色的铃铛。

  崭新的圣诞树也在早上运到了门口。东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小爱指挥一些男
佣人往高大的树上挂各种装饰和小电灯。

  催云在旁边和小爱有说有笑,一见她下来,立即迎了上来。

  「东芹,明天晚上是平安夜,打算怎么过?」

  东芹让开他诱惑的眼睛,轻道:「不知道,没有打算。平安夜有什么意义吗?」

  催云摇了摇手指,「祈祷啊,约会啊,去教堂啊……很多可以做的。你们女
孩子不是最喜欢那些花哨的东西吗?怎么样,想去哪里玩?告诉我,我一定满足。」

  东芹想,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很自然地同不同的女人说。这个人,他的心
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不,我对这些没兴趣。你去约别人吧。」

  她转身要走,胳膊却被他拉住了。

  「别那么无情啊。」催云凑近她,轻声道:「难道我还没陆小子对你有吸引
力?」

  东芹惊讶地看着他的下巴,她不敢抬头,「你喜欢乱评价别人的毛病,让我
讨厌。」

  催云眯起眼睛,「既然让你讨厌,我也没办法。但你连看也不敢看我,莫非
是心虚?」

  东芹猛然回头,望向他的眼睛。

  这个人,拥有一双与性格完全无关的美丽眼睛,清澈深邃下面,藏的是刀光
剑影。

  她直直地看了良久,才轻道:「我不是不敢看,只是不想晚上做莫名其妙的
梦而已。」

  催云眼睛微微一眯,笑了起来,「你知道了?怎么,难道不喜欢么?」他忽
然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毫不避讳在场的其他人。

  东芹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说道:「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一个
连真面都不敢出,只能在背后动手脚让人产生幻觉的人,我也没什么兴趣。何况,
你的技术,未必高到哪里去。」

  她挣开他的钳制,「我要上去了,谢谢老师的教导。」她恭敬地鞠躬,转身
就走。

  谢谢教导?

  催云想笑,但他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女的比他想象中要来得顽固……不,与
其说是顽固,不如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所谓的喜悦或者挑逗,是全然的漠视。

  当真对谁都没放在心上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扬起嘴角,懒洋洋地回头摸了一把忙碌的小爱,惹来连声的斥责,他呵呵
笑了起来。

  女人,女人,你到底有多少种面孔?

  那么浅薄,却又深奥;粗陋,却又精致;愚蠢,却又那么复杂。

  要征服她!总有一天……

  圣诞树装饰得精致可爱,餐桌上的火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蜡烛,礼物。

  东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圣诞节,西方的节日,神的诞生由人来庆祝。她
从来不过节日,神的生日为什么要由她来庆祝?他救过她么?

  陆拓心情似乎不错,拉着她坐去餐桌上,用刀给她切火鸡。

  「圣诞快乐。」

  他举起杯子,里面装着葡萄酒,轻轻一碰,酒液浓烈红润。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能喝酒,酒精过敏。」

  话音刚落,陆拓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响亮的踢踏舞节拍。

  东芹发觉陆拓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他站了起来,飞快走去厨房。

  催云笑了一声,「陆小子圣诞节也要忙,真辛苦啊……该不会上面又给了什
么任务吧?」

  东芹没说话,过了一会,陆拓飞快走了回来,冷冷看着催云,说道:「你动
的手脚?」

  催云耸耸肩膀,「你疑心还是那么重啊,我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怎么动手脚?」

  陆拓突然低头抱住东芹,在她唇上用力印下一吻,然后轻道:「我有点事要
出去两天,你在家……一个人千万小心。住我房间去,把门锁上,谁来也别开。

  我很快就回来了。」

  催云吹了个口哨,「哇,真是姐弟情深啊!要不要再来一场诀别大拥抱?」

  陆拓没理他,去门口披上外套,然后回头冷道:「催云,我不给任何警告,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保重了。」

  小爱为他打开门,他很快就迎着风雪奔了出去,再看不见。

  「你难过吗?保护伞没了。」

  催云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东芹。

  她没说话,低头把火鸡切开,慢慢放去嘴里咀嚼。

  催云看了她一会,突然往她面前的杯子里灌满红酒,淡然道:「喝了它。」

  东芹轻道:「酒精过敏,我不想死。」

  「我命令你喝,或者说你愿意我马上灌去你嘴里?」

  东芹吸了一口气。反抗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权利这样
逼迫自己,还是干脆转身就走?

  她抬眼望着催云,他的神色是正经的,恶意的,明示着:我是认真的。

  东芹默默地端起杯子,闭着眼一口把酒吞了下去。

  「乖孩子……」

  催云笑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你,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你都有一张欢
迎来蹂躏的神情。」

  他伸出手,将脸色惨白的东芹揽住,「……连我都开始想蹂躏你了。」

  东芹什么也说不出来,紧紧抓着他的手,浑身发抖。

  催云回头对小爱笑道:「你家小姐好象身体不舒服,我送她上楼。麻烦小爱
你收拾餐桌了。」

  小爱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催云笑吟吟地把东芹抱上楼,去了陆拓的房间。

  「陆小子既然关照你,你就乖乖待这里吧。」

  他放下东芹,转头望向窗外。

  快到了吧,约翰他们。在这个时候给陆拓派任务,是上面的老头子动了手脚?

  不想让心爱的技术员受伤吗?

  左东芹一定是要死的,不然劳伦斯那个多疑的家伙必然心有不甘。

  死一个女人无足轻重,但陆小子不一样,对组织来说,他的经验和天赋是一
块瑰宝。

  催云回头看了看东芹,因为酒力,她浑身都开始发红,而且脖子和手背上已
经开始出现红斑,果然是酒精过敏的症状。

  「约翰是个喜欢虐待的混蛋,亚历山大喜欢用小丫头的眼珠泡酒。你要落他
们手上,一定死得很难看。」

  催云喃喃地说着,「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只是陆小子一定会发疯的。他要
出了什么问题,麻烦更多。」

  他走过去,坐上床,用手指抚摩她细腻的脸颊。

  「不如我给你个痛快,也让你死得漂亮一点。」

  除去她脸上的那些酒疹,其实这个女孩子长得是很不错的,虽然到现在他也
没搞清楚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在衣服的内袋里掏了一会,取出一根袖珍的针管,还有小拇指大小的一个
黑色瓶子。

  「没有痛苦,你一下子就会没有呼吸的。」

  他戴上手套,把瓶子里的绿色液体吸进针管里,然后别开她的脑袋,细细摸
索着她的静脉。

  窗外忽然「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见墨蓝的夜空里开满了火树银花,成团的橙色,闪烁的紫色,
斑斓的红色,跳跃的绿色……

  原来山下有人放烟火庆祝圣诞节。

  天空顿时多彩起来,明灭纷杂,那一朵朵绚烂的火焰之花,是献给神的礼物
吗?

  催云勾起嘴角。那景色还是美丽的,令人想多看两眼,尽管只有一瞬间。

  手上的那个人忽然动了一下,他低头,就见东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流
火缤纷。

  那一闪既逝的焰火,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映出道道光痕,沉没去最深远的底下。

            只有一瞬间的美丽……

  他的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碰,忍不住轻声说道:「你一直醒着?」

  她静静地看着烟花,嘴唇一动,「是的……」

  「为什么不反抗或者哀求?知道我要杀你吗?」

  她轻轻说道:「让我看看烟花,它们很美丽。」

  催云后来想起这日的场景,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迷幻。

  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没有动静,静静等他动手。对生,对死,她似乎
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不明白。

  难道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可以没有任何留恋吗?

  她是一片死水,一朵云,一株枯萎的花。

  他只要手上轻轻用力,这朵花会就此碎了,消失在世界上。

  一朵巨大的金色礼花在天空绽放开来,她的脸被映得闪亮。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销声匿迹。

  东芹轻声赞叹,「真是漂亮的圣诞节。」

  她闭上眼,鼻息渐沉,竟然就此睡着了。

  催云有些好笑,有些骇然,更多的是茫然。

  他把针管收了回去,将里面的液体洒去马桶里用水冲了。

  下不了手。

  他对自己说。

  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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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逃亡

  东芹睁开眼,屋子里还不是很亮,晨光透过窗帘,有些暗暗的。

  她本能地先用手摸了摸脖子——还没死,原来她还活着。

  身旁有呼吸的声音,她心里忽然一动,难道陆拓回来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在想到陆拓回来的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喜
悦而且欣慰的。那不止是因为催云所说的保护伞,陆拓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更重要
的某个人。

  但她无法找到合适的称呼给他定位。

  她回头,旁边的枕头上散满了漆黑的长发。

  是催云。

  她有些发愣,催云睡得好象很熟,鼻息深沉,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东芹想,人果然是贱的,倘若什么也不给她,连希望也没有,那么或许真的
可以什么都不求。但如果给了一点,再消失,那就成了折磨。

  她现在算不算被自己的心情折磨?

  见到是催云的那一瞬间,她异常失落。

  「看我睡觉就那么入迷?」

  催云闭着眼睛调侃,声音是含笑而且讥诮的。

  东芹还是没有把眼光别开,静静看着他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脸,轻道:「你
为什么会在这里?」

  催云睁开眼睛,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

  他眸光微微一动,撑起身体在东芹脸上轻佻地吻了一下。

  「平安夜平安度过,现在我祝你圣诞快乐。左东芹,你要努力活下去才行。」

  他想了想,又道:「为了陆小子,也为了我——昨天没有杀你的恩情。」

  东芹淡然道:「你要杀我,是犯罪,你住了手,是原则。我不认为我需要感
激你的手下留情。」

  催云呆了一下,只好苦笑。

  「你的嘴巴比想象中厉害嘛!」

  他站了起来,伸个懒腰,「不过倒让我有点刮目相看。左东芹,你会欠我很
多的。因为现在我突然不想让你死,我要救你。」

  东芹没有说话,她的头突然疼得厉害,一定是昨天晚上那杯葡萄酒的缘故。

  她拉高被子,把头脸都捂住,被子上有淡淡的陆拓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头没
有那么疼了。

  「我要再睡一会,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催云摇了摇头,「NO!小姐你已经不能再睡了!快起来,我们要开始逃命
的旅途啦!还是你想死在陆经豪的别墅里?」

  东芹一愣,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话,「约翰……亚历山大……那些要杀我的
人来了吗?」

  催云揭开被子,把她捞起来丢去浴室,一面说道:「你还记得嘛!不错,上
面的人用紧急任务把陆拓调离,就是为了防止他阻碍那两个人动手。」

  他看东芹懒洋洋的没什么干劲,于是恶意地笑道:「当然,你如果一心求死
我也不拦。不过我忘了告诉你,约翰是个矮胖子,最喜欢用小刀把女孩子身上割
出许多伤痕,然后强暴她们。虽然强暴这种事情你恐怕已经不在乎了。不过亚历
山大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他喜欢活生生地把女孩子的眼睛挖出来然后泡去他冰
柜里的伏特加里面。尤其是你这种黑眼珠的,他会很满意。」

  他冰冷的手指滑过东芹的眼皮子,引起她本能的恐惧战栗。

  「怕了吧?」催云眯起眼睛,「怕了就赶快梳洗一下换上厚点的衣服。我们
马上要离开这里!」

  东芹只好飞快地洗了把脸,套上藏青色的最厚的那件羽绒服,把头发盘在脑
后,然后坐在床上等他吩咐。

  催云打开了电视,按了几下遥控器,喃喃说道:「我们先看看外面的情况糟
糕到什么程度。」

  东芹惊讶地发觉荧屏上突然出现无数小画面,从陆家的院子一直到大厅,都
清晰地展现出来。

  催云调着画面,从各个角度观察情况,一面笑道:「怎么,第一次看到监视
器?你家陆小子的警惕心可是比谁都强烈,每个房间他都暗中派人安上了监视器
呢。包括你的浴室和厕所。」

  东芹猛然感到一阵震撼,然后是一点的难堪。这就是说,以前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陆拓都知道?

  催云把画面调去一楼大厅,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大门好好地关着。

  他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指着楼梯上铺的地毯轻道:「已经来了……你看,楼
梯角的地毯有点翻起,佣人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他把画面转去二楼,荧屏上忽然一片灰白,催云骂了一声,「靠!他们发现
了走廊上的监视器!」

  他急急按着遥控器,画面一下子跳去二楼的小客厅,东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
呼。

  小客厅的地上躺着好几个佣人!小爱被一高一矮两个人逼去了墙角,他们似
乎在逼问着什么。小爱只是摇头。

  催云吹了个口哨,「就在旁边了!不过没事,陆拓的门是有密码的,合金的
芯子,他们一时半会弄不开。东芹你把窗户打开,顺着排水管爬下去。千不要发
出任何声音!」

  他关了电视,从陆拓的床下拖出一个黑色箱子提在手上,东芹已经打开了窗
户,一声不吭地抓着水管往下爬。

  催云想不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这么合作,不由赞叹地又吹了一下口哨。

  东芹庆幸自己戴了手套,不然恐怕她的手指会被水管上的冰冻破。前几天下
了一场大雪,后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她跳去地上,不小心踩进一个坑里,狠狠摔
了一跤。

  催云从后面一把提着她的后背,将她拽了起来,然后抓着她的胳膊低声道:
「快跑!不要回头!」

  东芹听话得出乎他的预想,果真埋头往前奔了出去,他苦笑一声,「一点成
就感都没有。她看起来还是很想活着的嘛!」

  他回头一看,二楼的客厅那里人影攒动,恐怕亚历山大很快就会发觉他们跑
了。院子这里没有一点遮蔽物,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打成马蜂窝!

  他转转眼珠,追上去,提着东芹的后背心,「往这里!跟我来!」

  他们转头往左跑去,那里是别墅的后门,没有车,只有一条小路,然后就是
无穷无尽的树林。

  后面传来窗户被敲碎的声音,约翰粗鲁的声音在怒吼着什么,催云只想大笑
一阵。让那个矮胖子气死才好!他一定是憋了好几天,打算过来好好享受东方小
美人的!

  「扑」地一声,他脚旁的雪地突然凹进去一块,催云悚然一惊!亚历山大开
枪了!他的平均射击成绩可是九点四五!

  催云把手里的箱子抵在背后,护住上身的要害,手里抓着东芹只是往前没命
的跑。

  「扑」,又是一声!东芹轻轻啊了一下,脸色一白,脚下就是一踉跄。

  催云没理会,拽着她一直奔出了后院,跑去树林里,确定不在亚历山大的射
击范围内,才松了口气。

  「我这个王牌间谍,今天可把面子丢没了!」他苦笑,拉着东芹缩在一个坡
子下面,「第一次要在亚历山大那种级别的人手下逃命。」

  他突然发觉东芹的手在微微颤抖,「现在害怕是不是迟了?」他笑,拍了拍
她身上的积雪。

  东芹又是「啊」地一声,脸色惨白。

  催云陡然变色,想起刚才的第二枪,他以为东芹是害怕子弹,难道被打中了?!

  「你怎么不说?!」

  他吼了起来,将她一移,果然雪上有一滩嫣红的血。

  催云急急起身,在来路上打量了半天,确定没有血迹留在路上,才咒骂着蹲
下来扯她衣服。

  「如果打在要害上,抱歉只能让你死在这里了!我可不想带一个必死的累赘!」

  他低声说着,剥开她的羽绒服,她的肩窝那里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色毛衣湿
了一大块。

  催云打了她一巴掌,「能说话吗?!子弹打进去没有?!」

  东芹剧烈喘息着,口里的白色雾气模糊了他的眼。

  「没事!……好象只是擦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疼了!」

  她咬牙掰开毛衣,露出伤口。果然是擦伤,差一点就伤在脖子上,如果擦去
动脉,恐怕当场就会死了。

  催云瞪了她半天,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样一朵枯萎的花,也可以爆发出强劲的色彩,只因为她现在是想活着。

  是为了陆拓而活着吗?

  他急急打开黑色的箱子,不出所料,里面是陆拓新组装的八发子弹连发的手
枪,子弹是钢包的头,又细又尖。

  箱子角落还有一个小袋子,按照组织的习惯,所有放武器的地方必然要放一
点伤药,意思是你伤人的同时也会受伤,保命是同样重要的。

  他从里面扯出一把绷带,紧紧包裹住她的脖子,然后在那条大约有三厘米长
的伤口上贴了一块纱布。

  「脖子被裹得紧一点,这样可以让你少出一点血,忍着点。现在不是给你治
疗的时机。等离开再远一点我再给你仔细弄一下。」

  说着,他扯下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圈替她戴上,扎了个蝴蝶结。

  「马上你会觉得冷,给我忍着点!」

  他用脚把那滩血迹弄花,盖了许多雪在上面,然后从衣袋里取出小望远镜,
爬在坡子上观察情况。

  不出所料,亚历山大绝对不会放弃,和约翰两个人已经追了上来。

  催云咒骂了一句粗口,下雪天,没办法把脚印抹去,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没办法,只好赌一把了。」

  他喃喃说着,紧紧抓住东芹的手,「我现在要顺着小路走,如果我的直觉正
确,陆经豪应该会在半山腰停一辆车。我们组织里的人,一定会把后路安排得很
完美,陆经豪一定也是这样。只要我们上了车,就安全了。但这一路我们都不能
发出声音,而且要非常小心。我估计成功的几率是……四成。你是愿意马上快活
死在这里,还是跟我赌一把?」

  他回头,紧紧盯着东芹的眼睛。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色彩,东芹想,墨蓝的眼睛里不再有讥诮的冷漠,它们
爆发出一种绚烂的光芒,那是专注,和享受刺激的快感。

  「好,我赌。」

  她的回应很简单,赌一把,看看幸运之神是否真的遗弃她了。

  今天不是神的生日吗?她想起昨晚天空里盛开的火焰之花,只有一瞬间,却
是无比灿烂。

  她不要就这么死了,狼狈地安乐死在雪地里,然后尸体被人蹂躏。

  宁愿赌上一把,搏尽生命里所有的能量。

  她受够了退缩,这一次,她的生命,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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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活着

  催云笑了起来,第一次发出真心的笑容。

  他揉了揉东芹的脑袋,「好在现在天气冷,你的伤口不会败坏。你老实告诉
我,你的体育成绩怎么样?还有……你不会害怕吗?」

  东芹说道:「体育成绩……一般。但长跑成绩是比较好的,老师说我耐力不
错。」

  她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现在想不到害怕,如果我想到了,就一定会不愿
意走下去。所以我不能去想。」

  「我想活着!」

  催云怔怔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你……很不错!」

  他把望远镜收回衣袋里,然后飞快地把箱子里那把枪装好,塞了三颗子弹进
去。

  「亚历山大就是死了也会无比荣幸。」他咧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有点阴
森的感觉,「死在我手上,是他的运气!」

  他猛然拉起东芹,两个人顺着小路飞快向下跑去。

  后面的人显然很快就发觉了,约翰那个矮胖子又开始大吼大叫,催云大笑起
来。

  「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问着因为呼吸不顺,脸色有些发红的东芹。

  「他说,催云是个狗娘养的,只顾自己享受东方美人,却不愿意分给别人!」

  东芹没有笑。

  催云看了她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真的,我会更开心一点。可惜,你为什么是陆小子的人呢?」

  话音刚落,又是扑地一下,东芹身边的那棵树上被子弹打出一个窟窿。

  催云将东芹扑倒在地,躲去树后面,然后他举起枪,双手稳定如磐石,一手
抓枪,一手握腕,神情严肃专注。

  这样的神情,东芹从来没见过。他简直像一只矫健的豹子,屏息等在暗处,
一旦猎物出现,就毫不留情地撕碎它们的喉咙。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忽然停在原处不动了。

  过了一会,亚历山大又开了一枪,木头屑子落了他们两人一头。

  催云动也不动,只是盯着远方,等待一个契机,一枪就要致命!

  等了好久,一点动静也没有,东芹正想动一动冻麻木的手脚,忽然「砰」地
一声巨响——催云开枪了!

  她的耳膜被那阵声浪震得发出嗡嗡的噪音,忍不住一屁股坐去了地上。

  前面传来约翰气急败坏的叫嚷声,催云将东芹一提,低声道:「走吧!亚历
山大已经没救了!」

  东芹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奇道:「你确定打中了?」

  催云自负地一笑,「正中眉心,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他忽然转了转眼珠,笑道:「对了,你昨天还说我的技术不怎么样。我怎么
就忘了呢?让你失望了,是我不好。」

  东芹抿着唇,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要戏弄她么?她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好不
好?

  催云继续说道:「约翰适合近身杀人,他的射击成绩是组织里倒着数的。加
上亚历山大死了,他一定不好擅自行动。我们只要能顺利找到逃命的汽车就可以。」

  他的脚步放慢了,只是过一会就要用望远镜回头看一下,确定约翰没有追上
来。

  这样时快时慢,一直走去了半山腰,催云忽然欢呼一声!

  树林里果然停着一辆普通的吉普车!

  「成功了!」

  他喊了出来,回身抱起东芹,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圈,然后低头在她脸上用力
一亲。

  「今天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东芹!」

  他的眼睛不再是夜空,而是闪烁的星光,那么明亮。

  催云一直抱着她上了车,试着发动了一下。油箱里果然装满了油。

  他笑道:「陆经豪那个老混蛋,逃命也要用这么好的车!他一定想不到,自
己原本想收拾的人,用了他的逃命工具。」

  他一拉操纵杆,脚下猛踩油门,吉普车一下子窜出了树林,顺着小路飞快往
山下开去。

  催云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替东芹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轻道:「去我的住处,
酒店不能住。我在这里新买了一套房子,本来是打算做固定休息地点的,没想到
你做了第一个进去的女人。幸好没向组织通报,不然我们现在可真的没办法了。」

  东芹放松下来,才觉得肩窝那里的伤口一阵一阵火辣辣地疼,手脚也是酸痛
无比。她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

  这一场逃亡,她顺利度过。

  难道说,天上真的有神在眷顾她?东芹想笑,勾起了嘴角。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吗?说出来听听。」

  催云捏了一把她的脸。

  东芹笑了笑,「不,我只是觉得,能活着,是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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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现在胆子突然又小了?刚才被子弹打中都不叫呢。」

  情况不同啊……她在肚子里反驳,觉得与这个人争辩是没有意义的。他大概
是习惯嘴巴上损人了。

  「一点都不痛,你放心吧。」

  催云仔细看了看伤口,不深也不长,她的运气实在是好,亚历山大只给了她
一条小小的伤疤,过一段时间恐怕连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他涂了一层薄薄的药,然后把浸满药水的纱布往上一盖。

  「啊!」

  东芹大叫一声,全身都痛得缩成一团。

  他骗她?!她的眼泪都涌了出来,那药水简直是另一把刀,本来已经有点麻
木的伤口又被挑开,一阵乱绞。

  她的身体忽然被他紧紧抱住,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牙齿咬上了自己另一边的
肩膀,慢慢吸吮她的肌肤。

  东芹心里一惊,他的手已经从后面揽了上来,伸进她低敞的领口里,握住她
柔软的乳房。

  催云!她想叫却发现叫不出声音。

  他在她背上细细啃着,手指在她的乳房上划圈揉捏,她的腿又开始发软,肚
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血液全部倒流,疼痛的事情一下子就丢去了脑后。

  催云忽然一用力,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体下面,他撑在她耳旁,定定地看着她。

  「救你的人是我,不是陆小子。你该感谢我,对吧?」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乳头,忽然一把握住,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
在怀里。

  「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你难道不该用身体报答一下救命恩人吗?」

  他舔着她的耳朵,轻轻噬咬,然后解开她袍子上的带子,衣服敞了开,被他
剥下去一半。

  他的身体强劲有力,纠缠住不放,膝盖顶开她的腿,手掌顺着她的大腿往上
攀升。

  东芹突然如梦初醒,挣扎着想逃,催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不听话的猫咪。」他喃喃说着,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去吻她。

  东芹用劲全身的气力,别过脑袋,颤声道:「别!……请你别!」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她能够说出拒绝的话了?她不是一向默默忍受的吗?

  催云按住她,沉声道:「陆小子有什么好?别忘了是他离开,把你丢下来的。

  你打算为他守身?真可笑。还是你要抱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乱伦奸情过一辈子?」

  他舔着她的脖子,在上面轻轻一口咬下。

  「男人不只他一个,丢了他,跟着我吧。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道德问题
……」

  东芹心里有波涛翻涌,有很多以前没说来的话想说。但她张开嘴,却只说了
一句。

  「不,我不要。」

  催云扯去她的袍子,一手制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在她漂亮的肌肤上揉捏爱抚,
留下无数指痕。

  「不要我什么?不要这样?还是不要那样?」

  他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然后微凉的手指滑去她腿间,按上她最敏感的顶
端。

  东芹浑身一颤,忽然低声道:「不!我不是为任何人守身!我只是想,我丢
了的自尊,我想要回来!你听不懂什么叫做拒绝吗?!」

  催云抽回手,把湿润的手指放去她眼前,恶意地笑。

  「自尊?那种东西,只要丢了一次,就要不回来了。看看你的身体,它不是
很喜欢我这样吗?」

  东芹喘息着瞪他,他的话令她绝望。

  催云捏着她的大腿,轻道:「何况,那种东西,要来只会让你难堪。舍弃它,
快乐享受不是很好么?」

  东芹眼睛里一阵热辣,她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碎。就像她试图粘补破
碎的心,却发觉它们早化成了灰,连一块完整的碎片都找不到的那种绝望。

  催云脱去身上的衣服,扯下皮带,将她的腿用胳膊抬起来。

  「放弃吧,你不是很喜欢做爱的感觉吗?被你父亲强暴是不是很快乐?被陆
经豪折磨难道没有高潮?陆拓的温柔只是暂时迷惑了你,其实你更喜欢男人强硬
的对待吧!」

  他对准了,一下子冲进去,东芹双手痉挛着,什么都抓不住,手指里只有空
气,冰冷的。

  她忽然捂住脸,剧烈痛哭。

  「哭什么?」

  催云掰开她的腿,一面缓缓撞击着,一面用手指在顶端撩拨。

  「活着不可能永远有高潮,你刚才的表现让我惊艳,就好象那天晚上的焰火。」

  他享受着她的颤抖抽搐,渐渐加快了速度。

  「可,你忘了吗?那只是一瞬间的,之后依然是死水一样的生活。所以,何
不让这种战栗的感觉再多一点呢?趁你还有激情的时候,忘了明天的绝望。」

  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咒语,恶毒的,呢喃的,纠缠住她所有的神经,令她丧失
所有动力。

  她忽然松开手,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里,光芒只夺目了一瞬间,接下来,果然如同涟漪渐平,什么都没
有了,只有空虚。

  「催云,你真是个魔鬼。」

  她喃喃地说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开始扭动,呻吟出声。

  如果不能忍受,那就去享受。

  一瞬间的绚烂,那也足够了。

  至少,她觉得自己在那一个瞬间,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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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太阳

  「东芹,你很温暖。」

  催云抱着她,把脸贴在她背上,用舌头去舔那一截青黑色的藤蔓纹身。

  东芹没有说话,她忽然想到了陆拓,想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温暖。

  她一直生活在阴冷的世界里,没有光,没有水,陆拓的侵入是毁天灭地的。

  他成了她的太阳,毒辣,却给了她光明和一种希望。

  而此刻纠缠在自己身后的人,身体里的血一定是冷的,不然,不会让她感到
彻骨的寒。

  每一次深入靠近,她都要被冻得颤抖。

  很可怕……好象又要坠入深渊的空虚感。

  「你在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也不专心。」

  催云将她翻过来,脑袋枕上她柔软的乳房,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东芹淡道:「陆拓,我在想他。」

  催云的眼睛微微一眯,张口咬住了她的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去想别的
男人我会发怒的。」

  「哦?你想揍我吗?」用暴力强迫别人的屈服,男人大约都喜欢这一套。

  催云摇了摇头,「揍女人有什么成就感?我可不是陆经豪那种变态,也不是
陆小子那种容易冲动的青春少年。你看,我不是一直在疼爱你吗?」

  他顺着她的胸部往下吻,吻上她光滑柔嫩的小腹。

  「我可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是用爱征服女人的……」

  他的气息冰冷,吞吐在她身上,东芹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爱?」她抓住他的头发,不让他继续往下,「催云你知道什么叫爱吗?你
我或许连写这个字的资格都没有。」

  催云拨开她的手,舔一下她的大腿,喃喃道:「那么就算我在诱惑你好了,
诱惑你爱上我。因为我不想你和陆小子在一起。」

  他用手指去撩拨已然绽放嫣红的器官,仿佛在轻触一朵花。他的神态认真而
且专注,仿佛她身体里藏了什么宝藏,他要一一挖掘出来。

  东芹抽了一下,思绪渐渐迷离,他总是可以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轻易拉入情
欲的旋涡里。

  然而这种亲密,却又带着仿佛南北极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那么疏离。

  他倾身而上,急切却又轻微地,一点一点挤了进去,发出类似感叹的声音。

  东芹的腿被他环着勾住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摆动。

  眼前有一颗颗流星慢慢坠落,快感攀升,平安夜的烟火,在她脑海里缤纷灿
烂。

  要说这一刻是不快乐的,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带给她的情欲,是高潮迭起,仿佛没有尽头的无限欢娱。

  惊险,刺激,在窒息中求生,在狂风暴雨中本能地呐喊活着的欲望。

  生活是没有永远的高潮。

  他这样告戒过,随着极度的欢乐而来的,永远是无尽的空虚寂寞。

  于是只能一次次去追求,不甘平凡生命的人,在追求的过程中,或许才是最
耀眼的,比结果更令人目眩。

  可是对她来说,这种追求的本质就是堕落。

  她已经在黑暗的深渊里坠落了上千万个小时,痉挛的双手挥舞,抓住了通往
未知国度的希望。

  无论那结果是什么,她现在都不愿意考虑。

  过往的一切,她都不想再重温。

  「啊!」

  她突然叫出了声,声音被他剧烈的动作冲击得支离破碎。

  催云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腰身,几乎想让自己整个人没入她温暖的身体里,不
够永远不够。

  他咬住她的肩膀,凌乱的长发洒了她满身。

  东芹用尽所有的力气,张开双手,将这个人抱进怀里,仿佛拥抱一颗滚烫的
太阳。

  「陆拓!……陆拓!陆……拓!」

  她压抑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凄厉的感觉。

  催云浑身一震,好象那一个瞬间,身体里的血液都冻成了冰,一寸一寸发出
令人牙酸的声音。

  东芹死死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眼泪顺着他的胸膛流了下来。

  啊,想与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原来是这样痛苦的。

  她的太阳,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这里?

  催云猛然推开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东芹捂着脸,无声地哭泣,泪水顺着
指缝流出来,没有止境。

  他的脑子里第一次产生了嗡嗡的噪音,想不到任何与逻辑或者原则有关的东
西。

  「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一种什么样下贱的动物,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那天的话语还清晰响在耳边,他计划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一个
眼神。

  左东芹,有生以来,让他尝尽挫败滋味的女人。

  他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是好。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是一首外文歌。

  催云如遭雷亟,怔怔地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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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得呆住。

  我的太阳,请注视着我,我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

  她的太阳在何处?他的太阳是不是就在眼前?

  「Иеслиестьпорох -дайогня。Воттак!」

  如果有火药,给我一把火!这真是太棒了!

  催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种澎湃,汹涌,酸楚,愤怒,狼狈……

  他猛地起身,抓起手机打开。

  「喂——」

  陆拓穿着燕尾服,端着彩色的鸡尾酒,默默靠在落地的窗户旁。

  这是一场庆功宴,军火部门的那些无聊老头子突然想出来的召集人员招数。

  而所谓的紧急任务,不过是将上半年的设计总结给其他技术员而已。

  他望着窗外积满白雪的花园,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那些老头子说什么
也不放他回去。

  他已经知道事情必然不好,但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即使心急如焚,他也没
办法。

  肩上忽然被人一拍,他回头,就见军火部的两个老头子笑容满面地站在他对
面。

  「拓,为你的才能,我们干一杯。」

  爱德华先生举起手里的威士忌,曹先生手里端的是中国白酒。

  陆拓满心的不耐烦,却不得不赔笑应付,一口喝干杯子里红白分明的血腥玛
丽。

  伏特加特有的刺鼻味道因为加了番茄汁,变得意外的柔和。

  曹先生似乎是喝多了,肥厚的鼻子都泛出红色,他拍着陆拓的肩膀,大声道
:「陆小子是组织里面的王牌设计员啊!你上半年改良的那个小型火箭炮,让组
织里其他人称赞个没完啊!嘿,劳伦斯那个老家伙想欺负我们军火组的人?让他
做梦去吧!我一定罩着你的!」

  陆拓没有说话,爱德华先生含笑道:「怎么,你今年满十六了吧?还这么害
羞。被人夸两句怎么了?以后有的是被夸的机会呢!对了,说到王牌,这次宴会
怎么没邀请我们的另一个王牌?」

  他转头问曹先生,曹先生摊开手,「你是说催云?那只狐狸从来就没见过踪
影,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再说我们军火组的庆功宴,他恐怕也看不上
眼吧。哼!这个人是被弗朗西斯宠坏了,谁都看不进眼睛里。」

  爱德华微微皱起眉头,「但我听弗朗西斯说,他前段时间跑去劳伦斯那里,
向他借了好几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呢!这小子!」

  陆拓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一瞬间恍然大悟。

  他急道:「催云借了谁?劳伦斯先生怎么会愿意借人的?」那个劳伦斯,可
是出了名的吝啬难缠。

  曹先生神色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说道:「陆小子,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还
小,这个时候说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放屁。世界上只有利益才能永存。你和你那
混帐老爸的事情,要不是我们极力压下去,恐怕就要传遍整个组织了!听说你姐
姐是个大美人?居然把你们父子搞成这样!啧啧!女人啊!」

  陆拓恼了,猛地放下杯子,「我走了!告辞!」

  爱德华拉住他,「你还要冲动?!那好,我告诉你,就是现在回去也迟了。

  催云借了亚历山大和约翰,你应该知道经过他们手下是绝对不会有活人的吧?
何况玛格丽娜与铃木健次郎也随在后面等候接应。那女人是必死无疑,不要说劳
伦斯,就是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一来她知道了你和陆经豪的身份,二来她
根本是个祸水!我们的确宠你,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你不听指示胡乱行动!你
自己说说为了那个女人你做了什么?!扰乱商务运做,催云说的不错,打断你两
条腿是绰绰有余!重一点的早就一枪蹦了你!」

  陆拓冷道:「您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催云计划的?」

  爱德华叹了一声,「组织里,你们两关系向来最好,你出了事,他当然比谁
都着急。他自己请命,就是要帮你。如果你要怪他,那可真是枉费了催云一片心
意了。」

  陆拓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突然浮现出催云那句话:「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
什么样下贱的动物,让你知道,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狗屁!什么心意,什么帮忙!他分明是来抢夺东芹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
头子在那个时机把自己调出来,也明白为什么催云会过去!

  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左东芹抢走,让她爱上他,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

  他想到这里,手心里一片冰凉。

  爱德华见他脸色难看,以为是喝多了,便让他去休息。

  陆拓默默走回房间,取出手机。

  该不该用?他的所有通信都被组织监控着,一旦被发现,恐怕这次谁也保不
了他。

  陆拓想了很久很久,突然起身去厕所,上下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监视器。

  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另一块手机芯片,这是他没有向组织通报的私人号码,
就算被发现,也要一段时间。

  他等不及了,如果东芹还活着……如果东芹已经死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不然会马上发疯。

  装好芯片,他按下拨号键,他的快捷号码一号就是催云的。

  「嘟……嘟……」

  接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呼吸都掉在一线间。

  等了好久,在他以为催云不会接的时候,突然通了。

  「喂——」

  催云的声音。

  催云突然挑起眉头,神色复杂。

  是陆拓,他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他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近乎暴戾的冲动,想砸碎一切,又想将身子下面的那
个女人杀死。

  他撑在东芹身上,停了好久的动作忽然又开始,他用力向前一顶,东芹发出
战栗的呻吟。

  「哟,陆小子!」

  他淡淡说着,满意地听到陆拓暴怒压抑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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