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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品花时录】[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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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廿七私情更新时间2007-9-24 18:00:00字数:2381

  且说那孙筑自陪着刘宝儿回家去,陈羽便独自一人回了拢翠观。

  天刚黑了不久,下人们也才刚吃过饭,陈羽把马交给小子走进门去的时候,
就见几个人正坐在那儿闲聊,看见陈羽进来,大家都站起来,其中一个迎上来说
:“羽爷,刚才府里来人传话儿,说是太太把她房里琥珀姑娘赏给您了,您是不
是,得赶紧到府上谢恩去!”

  陈羽闻言沉思半晌,说道:“现下天色已晚,太太说不定已经歇下了,明日
再去吧!”

  说着,他便进了屋里,留下下人们在那里窃窃不已。

  且说第二日陈羽起了早出去,刚到角门那儿,就见周二迎上来拉住马缰绳,
陈羽下得马来,另有人接过了去送往马厩,这里周二小声说道:“羽爷,你快些
去吧,那绮霞姑娘昨儿晚上被关起来了!”

  陈羽闻言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周二道:“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知道,
只是听我那浑家说,姑娘她抵死不愿意跟大爷,太太很生气,就命人把她关了起
来。”

  陈羽闻言点点头,也不及多说话,便直接奔二少奶奶那里去找银屏儿。走到
院门口,看见银屏儿正在那里对一群人吩咐什么,众人唯唯诺诺,银屏儿吩咐完
了,一抬眼正看见陈羽,便摆手命众人散了,然后冲陈羽一招手,陈羽便忙走进
去。

  那银屏儿往里瞥了一眼道:“你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二少奶奶正在里
面歇乏儿呢,就不要打扰了。”

  说完了也不等陈羽说话她就支使着身边的小丫鬟去外面叫夏婆子来,说是刚
才有个事儿没说清楚,那小丫鬟依命去了,这里银屏儿才道:“你倒心里踏实,
别人都快替你急死了,你这才松松垮垮的来。”

  陈羽忙问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那银屏左右看看无人,便说道:“昨儿
晚上,二姨奶奶到太太那里请安,说是大爷那里新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接人过
去呢。绮霞便突然说不愿意过去,太太当时就很生气,问是为什么。绮霞却什么
都不肯说,太太便命人把她关起来了,不过你放心,只是关起来不许走动罢了,
并不受罪的。”

  陈羽闻言心里略安,却又问道:“你去看她了没有?她可有什么说的?”

  银屏儿白了陈羽一眼才道:“怎么没去,太太命我们几个平日里和她走得近
的去劝劝,我便瞅了个没人的功夫问她想怎样,她便说你有办法,我问她什么办
法,她却不肯说,哼,我倒是觉得自己成了个瞎操心的了,忙东忙西吃不下睡不
着的为你们操心,到头来什么都愿意跟我说!”

  陈羽忙陪着笑说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岂会把你当作外人,只不
过我想了一个主意,却是有些冒险,因此也就只是跟绮霞说了而已。其实也没什
么,现如今我好歹是个朝廷官员,只要绮霞坚持不嫁过去,到时候我站出来愿意
和她一块儿受罚,那么到时候老爷太太必不至于为这点子事儿责罚一个朝廷官员
的,这件事也就拖过去了,等风头稍稍过去,我再托二少奶奶在太太面前求一求,
这事儿便也约摸可以成了。”

  银屏儿听得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便也只有这样罢了。只是,现
如今只怕你这个主意不好用了。”

  陈羽闻言问道:“这是为何?”

  银屏儿正想说话,却听见屋里二少奶奶说道:“银屏,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银屏闻言忙冲陈羽打了个手势,然后说道:“你且到那门外稍等,我去去就
来。”

  说完她掀帘子进去了,陈羽被她刚才那句话弄得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煞是
难受,却又干盼着她就是不出来,好容易看见那帘子掀开了,走出来却是一个倒
水的小丫鬟。

  陈羽正自着急,却见那琥珀正走了过来,看见陈羽站在门口,她明显的一愣,
然后脸上一红,走到他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咬了咬嘴唇才小声说道:“绮霞姐
姐现如今已经招认了,说是已然怀了孩子,现如今太太让我来叫二少奶奶过去一
块儿料理这事儿呢,你快些想个主意吧。”

  说完了,她连头都不抬,便径直的奔院子里面去了,陈羽听了她这番话,却
是猛地一惊,怎么,倒把怀了孕的事儿给捅出来了。

  陈羽正自想着,就见二少奶奶走出来了,身后跟着银屏儿和那琥珀,二少奶
奶走到跟前,陈羽才醒过来,忙请了安,二少奶奶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打量了
他一眼,便自往前去了,那银屏儿却是停了下来,候着前面两人走远了,她才说
道:“这下子比我刚才说的还糟了,刚才二少奶奶叫我进去,就是问我可知道你
们之间有什么事儿。原本昨儿晚上太太只是怀疑绮霞跟你早就有了私情,可是不
知是谁说了句什么闲话,太太就当真的审问起来,还派人给绮霞把了脉,确定了
是怀孕不假,就在刚才,太太已经派人去抓那看园子的徐小寺去了,这件事,我
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接着又说道:“你快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用你说的那个也好,我这就得去
了,到时候,我尽量的求二少奶奶帮你说几句转圜的话儿吧。”

  说着她便迈步走了,这里陈羽心里像是着了火一般,最后他心里一狠,便干
脆奔太太房里去了。

  这里三厢对话,那傻乎乎的徐小寺只须被那管家郑海稍稍引领几句,便说出
了不少事情,虽然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是太太二少奶奶等却都听明白了。

  当下太太气得拍桌子,喝令人马上把陈羽抓来,却听二少奶奶劝道:“太太,
只怕咱们去抓那陈羽有些不妥,他现在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儿,咱们不好私下里抓
吧。”

  太太却少见的说话厉害,只听她说道:“他纵是天大的官儿,现如今也还是
咱们陈家的奴才呢,哼,真亏了他敢把卖身契送回来,也幸亏老爷收下了,今儿
正好拿他!”

  章廿八恃宠更新时间2007-9-25 0 :04:00字数:2572

  且说陈羽刚走到太太那院子的门口,正遇上派去拿他的人,陈羽也不用拿,
自己就奔上房去了。

  他进得房来,先是规规矩矩的给太太二少奶奶逐个请了安,然后便道:“小
的不待太太抓拿,自己请罪来了。”

  太太看着他冷笑两声,问道:“你倒是不急不慌的,敢情你是寻摸着我不敢
拿你怎么样是吧?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从六品,什么羽林卫百户之类,既
然你把那卖身契送还回来了,那就还是我陈家的奴才,你犯了我陈家家规,我就
料理得!来人!”

  “太太。”四下里站出来几个小厮,站在最前面的,却是那郑海。

  好巧不巧的,陈羽抬头时,正好与他那笑吟吟的眼神对上,陈羽当即眼色一
沉,眼神凌厉无比,那郑海倒也并不怵他,冷笑着也瞪着他。

  两人以前尽管暗下里相斗,却也从未公开的翻脸,此刻陈羽却是什么都顾不
得了。他没有什么大的志愿,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安安生生的过活而已,闲来
无事做点小生意,买上点地,做个小地主,甚或去考个功名,做个不出头的小吏,
这都足够了。

  可以跟绮霞说说那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儿,可以给杏儿弹弹她没见过的吉他,
闷了有书,闲了有茶,烦了有酒,累了有家,实在是无事可做了,还可以调戏调
戏小姑娘。

  可是,在他苦熬了十几年之后,在他忍受了这么多的挑衅之后,到现在,好
不容易等到了光明的日子,这个郑海却始终与自己纠缠不休。

  自己做事算的光明磊落,绝对没有刻意的去找谁的茬儿,可是这个郑海却始
终不肯放过自己。那么好吧,我就先把你料理了再去过我那小日子。

  “把他给我拉下去,直接杖毙!”太太一挥手狠狠地说道。

  站在二少奶奶身后的银屏儿闻言登时脸色煞白,紧紧地咬住嘴唇看着陈羽,
就连自己嘴唇都出血了也浑如未觉。

  那几个小厮闻言便要过来拉陈羽,却见陈羽一摆手挺起了腰杆,口中喝道:
“慢着!”

  然后他整了整衣冠,对着太太当头一揖,站直了身子之后,看那太太正好奇
地看着他,便微微一笑,说道:“小的死不足惜,也不敢为自己一条命就拂逆了
太太。只是,小的听说那牢里杀了人的犯囚在临处死之前,都还给顿饱饭呢。小
的想在自己临死之前,求太太一件事,还望太太成全。”

  太太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冷笑一声道:“那好,我也赏你一顿饱饭,有什么
事儿,说罢!”

  陈羽说道:“小的先谢过太太了!小的别五所求,只求太太能饶过绮霞一命。”

  众人闻言都不由怆然,银屏儿心道,这人真真的是……,竟是还嫌赚得人眼
泪不够吗?一忽儿她心里又想,待会儿陈羽就要被打死,自己要不要扑上去替他
挡板子呢?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太太是会暴怒之下连自己一并打死,还是会给二
少奶奶一点面子,暂时饶过这个冤家?要是这人死了,看绮霞那意思,只怕是也
不愿活下去了。可怜绮霞为他死了还落个情痴的名声,人家至少都知道她是为陈
羽而死,若是自己以后相思而死,别人便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岂不悲
哉?

  她心里就这样一会儿想这里一会儿又想到那里,竟是恍若失了魂儿一般,眼
神痴呆呆地看着陈羽。

  陈羽却哪里有心思顾到这个上头去,只听他说道:“绮霞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希望太太能把她饶过,并赦了她的奴籍,以后可以让她安安生生的过完余生,不
知太太可能答应?”

  太太看了陈羽半响,心道这倒是个有情人,也算是绮霞这个傻丫头没有挑错
了人,像她这般,虽然还没嫁过去呢丈夫就死了,但是却也一生都可以过的安祥
了,总比自己孤魂野鬼儿似的要强多了。

  想到这里,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陈羽闻言一笑,冲着太太又是当头一揖,这时那几个小厮见陈羽说完了话便
要上来扯他,银屏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几乎就要拔脚冲出去跪下求太太饶他不
死,但是就在她身子刚要动的时候,她面前的二少奶奶却先站了起来。

  只听她敛首低眉地说道:“太太,论理,你处断事儿的时候,哪里有我插话
的份儿,但是,媳妇有句话却不能不说,请太太见谅。”

  她这一站出来,陈羽心里便暗赞一声,真的是太及时了,看太太那模样,自
己刚才甘愿为情而死的样子已是感动了太太,她心里肯定已经有所转圜,这时二
少奶奶若是能拿出几句话来劝上一劝,指不定就可以帮上大忙,倒省了自己下面
的一番话了。

  陈羽还以为是银屏儿帮他求的情,谁知银屏儿还迷糊着呢,刚才和二少奶奶
在屋里的时候,她厉言申斥了银屏儿,说太太正在气头上,让她不许再搀和这事
儿,怎么现在自己倒站起来了。

  只见太太看了二少奶奶一眼,语气略有和缓地说道:“你且说说看,有什么
不得不说的。”二少奶奶答应一声道:“依媳妇看,这陈羽是老爷看中了要戮力
栽培的,即便是他犯下了大错,太太是不是也该等老爷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再做决
断?若是老爷回来了不高兴,可怎么办?”

  陈羽闻言心道,这倒也是个借口,可以稍微缓解的一时了,料想老爷回来之
后,即便是再怎么罚自己,也不至于死了,因此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知太太闻言思量了许久之后,却是眼神猛地一狠,然后满眼恨意地看着陈
羽道:“不用等了,老爷每日里忙于国家大事,哪里有闲儿能顾得上家里,又何
况是这等琐事!直接拉出去杖毙了事!”

  陈羽闻言一愣,一是因为她这决断,二是因为她那眼神。

  在大家看来,都以为太太恨恨地看着陈羽,肯定是因为陈羽勾引了她最疼爱
的丫鬟,所以心中恼恨。其实陈羽知道,太太看的哪里是他,她根本就是谁都没
看。

  再加上她这口气里似乎怨气不小,陈羽便恍惚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似的,却
又总是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

  二少奶奶闻言道了声是,便无言坐下了,这里银屏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实在
是不忍心看陈羽被拉出去。

  那郑海刚才见二少奶奶站起来为陈羽求情,还觉得有些着急,此刻见太太一
口回绝了,便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见太太一声令下,他慌忙指挥着几个小厮,
“快去,拿下了!”

  这时陈羽见再无转圜的余地,便转过身看了郑海一眼,把个郑海看得一愣,
然后才转过身笑着对太太道:“太太且慢,小的还有一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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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廿九决定更新时间2007-9-25 16:04:00字数:3216

  太太闻言看向他,眼中那抹冷厉已然隐去,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只听陈羽说
道:“太太要打我杀我,自然是因为我犯了家规,但是太太却不知,这也是犯了
国法的,我陈羽不止是陈府的一个下人,还是朝廷的官员,是皇上亲命的官儿。

  太太不报官反而要私下里处死我,不知道是认为家法比国法大呢,还是觉得
老爷他比皇帝大呢?“

  “你!”太太闻言顿时怒气满胸,不由得猛地一下站起来,凤目圆瞪,纤手
戟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她被陈羽激疯了,还是别有
缘由,只听她沉声说道:“杀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儿,老爷还担得起,我今天还
就是要治治你这狗奴才!”

  这话二少奶奶等却都听出不对来了,哪里有这么个说话法儿的。这不是明摆
着仗着老爷势大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嘛,简直就是故意的给老爷找麻烦。

  这陈羽也听出点不对来了,加上刚才的那几句话,往一块儿这么一凑,陈羽
顿时嗅出了一丝异样,见那二少奶奶伸手拦住了太太,小声地劝告着什么,再看
太太脸上虽然满是恨意,但是目光中却明显的有了一丝犹豫,陈羽知道,她已经
不敢就这样杀掉自己了,但是,这样子总归是让她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下不来台的,
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自己给她一个下台的梯子了。

  要说陈羽,端的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不说别的,单说这对天下女子的眼
角眉梢处那一点心思的猜测,便足可称是独步天下了。

  当下陈羽一撩袍子跪下了,口中谦卑地说道:“按说刚才太太赦免了绮霞,
小的已经应该感激万分了,可是,这人谁想死呢。因此小的又忍不住要为自己开
解几句,没想到惹得太太生气了,小的该死。其实小的只是想提醒太太一声,你
尽可以把小的交付有司审问,又何必生这个闲气去?”

  陈羽本来还想说您若是杀了朝廷命官,那可就是给老爷惹祸了,但是话到嘴
边他又收回去了,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不加这句话还好,要是把这句话说出
来,那太太指不定会更生气呢。

  听了陈羽这话,太太冷哼一声,却是坐下了,这时就听二少奶奶骂陈羽道:
“好个混账奴才,还不快求太太饶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太最是个菩萨心肠
的,其实她又何尝忍心打死你,不过是你自己办事糊涂罢了,不罚你,以后太太
还如何持家?”

  陈羽忙连声应是,口中称罪不迭,那太太冷冷地看了陈羽一眼,便把目光扭
过一边儿去了,不过陈羽偷偷抬头看时,却正看见她生气中那酥胸起伏,一时间
竟觉得煞是妖媚勾人,便不由得心中一动,又赶忙低下了头,心道这太太不止有
这好生妖娆的身段,却也是好大的脾气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想到前些日子翻医书时不知在什么上头看到的那句话,
“女子阴火郁结,易怒,易妒,易水无定时,当以浅药徐徐调理之”。陈羽不由
得心中暗想,“浅药”?会管用吗?

  却不说陈羽在那里胡思乱想,只见那二少奶奶见太太的气色安定下来,这才
半带笑地说:“其实太太也不用生气了,只把这件事还有这奴才交给老爷去处治
就是,老爷历来对这类事处治的最严的,还怕会轻饶了他不成?太太您说呢?”

  太太哼了一声,却未说话,二少奶奶闻言对小厮说道:“且把这陈羽好生的
带下去,等老爷下了朝回来,交给他来处治吧。”

  一行人上来把陈羽带下去了,就关在一处柴房里,因为看出情势有些不对,
加上二少奶奶那句“好生”的话,所以那郑海倒也没敢把他怎么样,只不过锁上
门命人看着,便不知哪里去了。

  且说都过了饭时了,也没人给陈羽送点饭来,期间陈羽倒是听见有个人在外
说话哀求,听声音像是陈谦,不过那些看守陈羽的人却是不许他近前。陈羽反正
也觉不出饿,便在那柴火堆上盘腿而坐,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老爷会把他怎么样。

  要按说以陈登的聪明,绝对不会为难自己,他可犯不着为了自己一个不值一
提的小卒子犯了忌讳,更不会愿意因此与那正在日益得宠的柳隐发生不愉快。毕
竟,自己是那柳隐结拜的弟弟,而且还是皇上做的见证人。

  堪堪的都下午了,陈羽渐渐觉得肚子饿了,这时却见那柴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陈羽还以为是老爷回来了要发落自己,谁知门开处却是一袭浅红的石榴裙飘了进
来,抬眼看时,却是琥珀捧着一个饭盒进来了。

  她进来也不说话,只是左右看看,见没有干净的地方,便只好把东西放到地
上。饭盒打开,里面是四色精致的小菜,旁边放着两小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只见
她把那饭盒的盖子往地上一放,将东西都取出来放到盖子上,然后又小心地把盖
子扣回去,把筷子往陈羽面前一递,口中小声说道:“快点吃吧,太太命人不许
给你送饭,这是我刚才偷偷跑去厨房命人给你单做的。”

  陈羽见那双筷子递到面前,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心想自己这么些年在这陈府
里,虽然没少受了苦,但是却也收获不小。

  见陈羽接过了筷子去,那琥珀转身就想走,却又停下了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昨儿晚上老爷回来直接就去了五姨奶奶那里,算一算,老爷都好几年没来这边
儿了,太太给气得不轻,想是刚才还跟老爷致着气呢,你别跟她硬顶着。”

  又道:“你吃完了把这饭盒放到个角落里,免得被郑管家看见,我晚上找个
没人的时候来收。你不用担心绮霞姐,她没事儿。”

  说完了,那琥珀转身带上门出去了,然后便又听见落锁的声音,然后陈羽就
恍惚听见一阵铜钱相撞的哗呤呤的声音。

  却说天近傍晚时,那陈府老爷陈登,才从朝里回家,到了家中首先就听说了
陈羽这件事,他先是很生气,继而问了一下具体情况,便罕见的命人把太太请过
来。

  不一会儿,太太带着琥珀到了前面书房,很是认真的给老爷请了安,然后便
把今天之事说了出来。那陈登闻言沉默良久,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步,这才道:
“那陈羽现在好歹是朝廷官员,你岂能说杀就杀,说打就打?那天他把那卖身契
送回来,我收了,为什么?我不怕他这个,就收了又能如何?可是即便收了,却
也只是个名头的问题,还是个不能对外说的名头,大家心知肚明罢了,若说出去,
他一个朝廷命官,那是皇上的人,却怎么会是我陈家的奴才?这个是犯了忌讳的。

  你居然还要打要杀的,这岂不是给我惹祸?你这最是个糊涂的地方!“

  太太闻言,眉毛一竖,想要说什么,却又深吸了一口气,低眉答道:“是,
老爷说的是。”

  只听那陈登又道:“即如今,还是把他放回去。他把卖身契送回来,不过就
是个表忠心的法儿罢了,咱们岂能真个的当个奴才处治?再有,既然那叫绮霞的
丫头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了他便是。顶不过你再给老大
房里寻一个好眉眼儿的,却有什么难?”

  太太闻言仍恭顺地回答:“是,就依老爷的办法便是。”

  陈登嗯了一声却没言语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既如此,你且歇息去吧,回
去就命人把他放了。”

  此时晚饭还没吃,自然是没个歇息的道理,老爷这话却是说,你该走了。

  那太太闻言站起来道:“是,那妾身告退了。”

  说完了她正往外走,却听那陈登却又把她叫住了,“若是陈羽没有宅子,你
就命人给他买一套,就不要让他在府里住了。再有,回头我派人给你送两个丫鬟
过去,你就当作陪嫁送给了那绮霞吧!”

  太太闻言一愣,却也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见他没有话了,这才又往外走。

  却说陈羽接到消息自己可以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整了整衣服
从柴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那心有不甘的郑海,然后冲他冷笑了一下,便转身去
太太房里谢恩去了。

  太太不肯见,却传出了话来,传话的是琥珀,说的自然是老爷陈登定下的那
些事儿,只不过没有提宅子,只说了两个陪嫁丫鬟的事儿。陈羽听了也顾不得仔
细琢磨琥珀那表情,心里只是又喜又疑。

  喜,自然是好事得谐;疑,太太,或者说是老爷,怎么又突然那么大方,还
送两个陪嫁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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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成家更新时间2007-9-25 19:38:00字数:3290

  先做个罗圈揖,道一声:“诸位中秋快乐!”

  ************* 且说陈羽回了拢翠观,便把那宋维长找来,让他抓紧看房子
的事儿,现如今就算是立刻着手买个院子,再拾掇一下,等搬进去也要十天之后
了,而现在,陈羽一天都觉得长。

  且说陈羽这里还没顾上跟宋维长说话,那里孙筑已经进来,只见他哈哈大笑
着拍了陈羽一巴掌,问道:“怎么样,没吃亏吧?小过那小子去探问你消息了,
回来之后就马上着人告知给了里面,可是里面传出话来,说是陈大人是当朝首辅,
岂会知法犯法,所以,你一定会没事儿的,这才没有派人去救。依着我,可以让
咱们里面矫诏救人,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不过,既然连你自家姐姐都不担心,
我担心个屁!”

  陈羽闻言不过哈哈一笑,他自然明白柳隐的用意,因此不过与孙筑谈笑几句,
然后便吩咐那院子的事儿。

  且说过了两日,那宋维长便带着陈羽去看了几套院子,一套是五进的大宅院,
看那檐角瓦片的,就知道是好房子,又兼曲风游廊的极尽奢华,所以陈羽便连价
钱都没问便出来了,一者是因为这样的一套宅子,怎么也得个一两万两银子才能
买的下来,二者,自己现在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大的宅院,总不能买了让它闲着,
三者嘛,陈羽觉得这样的宅子显得有些扎眼了,毕竟他想过的是那种安生日子,
还是买个平实的小院儿为好。

  就这样,凡是不符合陈羽心思的院子一概看几眼就走,当天下午,宋维长带
着他到了一处巷子,这巷子里地上铺的是青石板,趁着斜斜夕阳,看上去就觉得
有味道,陈羽几乎是还没等宋维长叫开门就喜欢上了这里。

  一者幽静,这是最好的一点,静则无事,无事则安;二者看门房就不是什么
很大的格局,顶多就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这正好宽宽绰绰的住上十几个人,过那
好不惬意的美日子。

  开门之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陈羽他们四处一转,这院子看上去还新整,
想是建了没多少年,只不过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尽管那院子打扫的
干干净净,可还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寂寥感。

  不过,只看那些古朴有韵的家具,还有这套三进小院的格局设计,便可看出
这盖房子的主人也是一位雅人,因此上陈羽一看就喜欢上了,便悄悄的冲那宋维
长点了点头,那边宋维长便拿腔作势的与人侃起价来。

  要说宋维长在宋家做了这么些年总管,虽说不是那嘴角麻利的,应付起这等
事来却也是有板有眼,不一会儿,价钱就谈好了,他过来请示了一下陈羽的意见。

  五千四百两,要说真不算贵,光是这些个家具,只怕没个三千两银子就下不
来,要是算上这个闹中取静的地角儿,值了!

  陈羽拍板定了这个院子,然后其他的事便交给宋维长,这些事他做起来,陈
羽是不须担心的,只在晚上跟他交待了一下修缮时注意的地方之后,便可以等着
十天之后搬进去了。

  这里银子泼水似的花出去,院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宋维长负责去买了六个打
杂看家的下人,并三个杂役婆子,陈羽又挥笔写了两幅字做成小匾额,一个“平
安居”挂在大门口,一个“素心堂”挂在书房,这里便可以做个家了。

  十月十六日,宜婚嫁,不宜远行,东南主富贵。

  陈羽穿着一身紫色状元衫,头戴紫玉冠,打扮得甚是富贵喜庆地站在门口迎
宾。朝廷有制,三品以上官员方可衣紫衣,可是却特许有举人以上功名者及朝廷
三品以下官吏在大婚之日可以衣紫衣,因此陈羽便听了那孙筑的话,特意做了一
身紫色状元衫作为今日的吉服。

  陈羽本就生得仪表堂堂,此刻穿上这紫袍站在门口,越发显得英武不凡,看
得那些来往宾客都忍不住心里暗赞。

  其实陈羽成亲,来道贺兼喝喜酒的并不多,陈羽也并没有打算闹腾得有多么
大发,只求个热热闹闹就是了。

  银屏儿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先来了,算是代表太太及二少奶奶,也算是代表娘
家人,老爷则派了老总管来贺喜,并特地送了三百两银子的贺仪以及一副墨宝,
此次恭贺一对新人。

  然后就是陈谦、周二等一干陈府的下人,他们合起来凑了个份子送给陈羽,
陈羽知道他们虽穷,这个礼却驳不得,这是个面子的问题,便也欣然收了。

  然后就是孙筑带了妻子,还有手下的几个羽林卫小校等皆便装而来,也算是
一份子,那孙筑除了拿出一份不少的贺仪之外,他的夫人还送了几件一看就价值
不菲的首饰。

  胡大海也带着几个人来此,他的礼却是送得有些大,那是一对璧人儿似的小
丫鬟。陈羽本不欲收,奈何胡大海之意甚诚,最后推不过,陈羽便也收下了,只
是心里盘算,这个礼可不轻。

  陈羽知道如今这行市,就是一个三四十岁正当年的婆子,要买下来尚且需要
几十两银子,而一个壮年的男丁,则需要耗银上百两,这样一算,一个正当豆蔻
之龄的女婢,至少也值个八九十两纹银了,而若是像这对姐妹这般漂亮的,增一
倍也未必买得到,怕是一个就要几百两,那么,一对双胞胎呢?只怕这个价钱,
可就不好说了。

  可是陈羽一看这对小姐妹长的却也甚是惹人喜爱,加上他又和那胡大海一块
儿做着粮食的生意,因此,这礼虽重,却也收得,难为的是这一片心意,却不知
自己该怎么才能对得上了。

  那新任长安知府邹平不知哪里知道了陈羽要成亲,他往日里借过陈羽不少力,
因此也派了衙内师爷并经历司经历一起前来道贺。

  当然了,最有面子的,就该属皇上竟然亲自下旨赐了一对玉如意给新人了,
并且还敕封绮霞为六品安人,准许以五品官员嫁女儿的规格行婚礼,这真是天大
的面子了。

  这当然是柳隐的功劳,但是,柳隐本人却没有来。

  要按说,别管是亲弟弟还是结拜的弟弟,别管感情有多深,既然是弟弟,那
么陈羽成亲,他柳隐无论如何都该来这里操持一下才是,可是柳隐却以修道之人
不宜牵涉尘世之事为借口,并未前来。

  其实陈羽心里明白,她哪里是因为什么修道之人不愿涉入尘世,而是因为一
直在生自己的气。就在几天之前,柳隐传见陈羽,劝说他与其娶绮霞为正妻,倒
不如纳她做一房妾,反正陈羽心里当做妻子一般疼她就是了,那正室之位则虚席
以待,她自有安排。陈羽闻言却一口就回绝了。一是他实在不愿意往柳隐的事情
里牵涉过多,以免将来事有不谐,惹火烧身;二是因为陈羽心里早就定下了要给
绮霞一个正室的名位。

  其实以绮霞那善解人意的性子,又一贯的对陈羽言出必从,要她做小妾她必
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陈羽心里明白这名份二字对时下女子的巨大作用,他爱
绮霞,疼绮霞,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从小到大受了数不清的苦头,而且,直到前
不久还身在贱籍,所以,一个正室妻子的名义,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陈羽可不愿意让她在继续小心翼翼的看其他女孩子脸色,糟糠相伴,才最是
和谐,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吉时已到,鞭炮齐鸣,就在请来的歌女那一阵阵丝竹管弦之中,银屏儿搀着
身着大红吉服的绮霞走了出来,一块绡红的盖头盖住了脸,但是只看那身段便足
称佳人了。

  歌女们唱着“之子于归,宜其家室”,将那一对玉如意摆上书案,两人先拜
天地,后拜如意,然后对拜。

  礼成之后,陈府来的小厮们纷纷的叫喊着,“掀开她,掀开她!”

  陈羽呵呵一笑,就要走上前去掀开那盖头,银屏儿却往他面前一站,把他拦
住了,嗔了他一眼道:“莫听那帮混小子的,现在可掀不得,还是到了晚上再掀
吧!”

  陈羽又是一笑,回过头去无奈地冲那帮小子们一耸肩,这个在大家看来无比
怪异的动作,却是看的银屏儿眼前一亮,只听她冲那帮犹自叫嚷不休的小子们道
:“作死了你们,再敢作怪,今儿没你们的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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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一银屏更新时间2007-9-26 12:11:00字数:3523

  婚礼既成,银屏儿等搀着新娘入了洞房,陈羽这边一声令下,那宋维长便指
挥着下人们把那流水的宴席传了上来。今儿是陈羽特意花了大价钱从那太白楼上
的请得有“关中第一厨”之称的徐继长掌勺,做出得那菜先不说吃,单是看那色
泽就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可惜陈羽却几乎连一筷子菜都碰不着,这边刚刚的给几位重要的宾客敬了酒,
又被胡大海和孙筑轮番灌了几大杯,正想歇一歇,那里陈谦他们也不用等着陈羽
去敬酒了,直接就把陈羽从这边架了过去,又是几大杯望断云下去,陈羽就觉得
那胸肺间像是着了火一般,头上也开始丝丝了了的疼,心想这望断云好酒是好酒,
却是实在有些烈。

  到了此时,陈羽开始后悔没有听宋维长的劝。前天宋维长向他请示婚宴上喝
什么酒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了望断云,这是他最喜欢喝的酒。可是这
位老总管却建议换一样,说这个酒太烈,婚宴上不适合,要是用这个酒,用不了
怎么灌,新郎官就得醉倒,倒还不如换成那江南过来的女儿红,那酒名儿一听就
喜庆,又正是个婚礼上合用的酒,而且也甜软些,也没那么大的劲儿,喝的时候
新郎官还能好受点。

  这些陈羽心里也明白,但是他又一想,人生不就这一次大婚嘛,应该是怎么
痛快怎么来,醉就醉,怕个什么,醉了睡觉便是,于是便还是坚持用望断云。

  到了现在,饶是陈羽事前预料到今天的情况,刚才已经偷偷的服用了两粒自
己配的醒酒丸,却还是架不住了。

  两个下人扶着他到一边的厢房里稍事歇息,陈羽忙又掏出两丸药来塞进嘴里,
躺在榻上就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伸手撕撸着胸口的衣服,这时那小厮里有个开
眼的,便忙不知从哪里找过来一块儿修缮时剩下的木板儿,就站在榻前给陈羽扇
了起来。

  陈羽正觉得好受些,却见一个羽林卫的兄弟跌跌撞撞地找了进来,一眼看见
榻上躺的陈羽,便一手扒拉开那小厮,伸手就去拉陈羽,硬是将他扯了起来,口
中含混不清地笑道:“好羽爷,竟然逃席,回去,回去,这次定要,定要罚你!

  新郎官儿敢逃席!“

  说着便不等陈羽说话硬是把他拉了出去,这一下子众人又围上来,可巧的是,
此时在里间陪着几位女眷用饭的银屏儿出来了,正好看见众人手里拿着杯子要灌
陈羽,看陈羽那个样儿,已经是醉了的。她便不由分说地一个一个把众人扯开,
先是几句话把那些小子们骂走了,然后又和善地劝说几位宾客,最后却还是她替
陈羽喝了三杯酒,众人这才放过了。

  且说这顿酒席直喝到半晌午才算完,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走了,陈羽也醉得
不省人事,躺在那榻上打着震天的呼噜。

  银屏儿与那管家宋维长将宾客们一一的送走,再回来时银屏儿便命从陈府陪
嫁来的两个丫鬟去厨房里弄些醒酒汤来,然后便到厢房里照顾陈羽。

  醒酒汤做好了,可是陈羽却睡得死死的,宋管家见人家大姑娘在这里伺候着,
又是陈府那样大家人家的大丫鬟,怠慢不得,便想要把陈羽叫醒了,可是银屏儿
却把他拦住了,然后命醒酒汤就放在那里就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且说这一来天已完全黑下来时,陈羽却还未醒,银屏儿却是呆不得了,二少
奶奶那里不定有多着急了呢,现在回去只怕也少不了一顿说辞了,又兼着那洞房
里还有一个没掀盖头的绮霞等着,她便只好把陈羽推醒了。

  陈羽腹中有那四颗醒酒的药丸,要说酒劲儿纵然还有,却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是这酒后易乏,所以也就睡得香甜。此番被银屏儿叫醒之后,他揉了揉眼睛,
面前的美人儿便逐渐清晰起来。

  陈羽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只听那银屏儿道:“你的酒没事了?”

  陈羽打了个哈欠道:“没事了吧,我喝酒之前就吃了点醒酒的药,现在倒也
不觉得怎样了,许是没事了。”

  银屏儿闻言顿时放下了心,却又嗔道:“哼!你倒是一觉好睡,累得人家在
这里守着你,回去还不定怎么挨骂呢!”

  陈羽闻言嘻嘻一笑,伸手便拉过了银屏儿的胳膊,银屏儿见势一挣,陈羽没
抓牢稳,那胳膊便在手里一滑,等到陈羽用力时,便堪堪的只握住了那雪白的手
腕儿。

  银屏儿不由得嗔道:“好没皮没脸的,今天可是你成亲的日子,新娘子的红
盖头还没掀开呢,便先顾着来轻薄人家,也不羞臊的慌!仔细我告诉给绮霞去,
看你怎么说,还不快松开呢!”

  陈羽闻言一笑,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扯,那
银屏儿哎呦一声,便歪到了陈羽怀里,陈羽的手就势覆上她的小腹,把她往自己
怀里一提,自己的身子也顺势往榻上一倒,顿时便成个仰面的叠罗汉了。

  只是,这个罗汉叠得稍稍嫌香艳了些。那银屏儿刚才还埋怨陈羽调戏她,此
时陈羽真个的调戏起来,她反而不吱声了,也没个言语的就把脸儿藏在陈羽怀里,
任他那手在自己身上到处游逛,只觉得那手抚过的地方,肌肤竟泛起阵阵颤栗,
那种感觉,酥酥麻麻得煞是撩人。

  陈羽见她闭着眼儿红着脸儿不说一句话,也就越发的得了意,便把那手顺着
坎肩摸了进去,触手处小腹上的皮肤真个有若凝脂一般,滑腻娇嫩,真真的让人
明白所谓温柔乡到底何意。

  只是,当陈羽正准备把手往上继续走时,银屏儿却突然伸手一把把他摁住了,
口中腻声地哀求道:“好人儿,饶了人家吧,待会儿还要回去呢!”

  陈羽闻言另一只手的动作也不由得一滞,以前倒没发现,这银屏儿小妮子也
这么勾人,别的不说,单是这光滑水嫩的肌肤,便足以让人恋栈不去了,看胸前
那两团娇腻的形状,料想也是个销魂的去处,只是,最让人难受的地方也就在这
里了。银屏儿毕竟是二少奶奶陪嫁过来的,是那二爷的通房丫头,就算她再好,
却也是只能看得,摸得,却偏偏是吃不得。

  其实陈羽也不敢调戏她太过了,毕竟银屏儿是个经过人事的女子,经不起逗
引的,完全情火发作起来,不顾一切的两人成了好事,反倒心里不安稳了。这一
则当然是怕人看出来,女子久旷房事与常得鱼露滋润,只是面色上就瞒不过去,
二则,有绮霞这个先例在此,万一要是不巧了怀上孩子可怎生是好?她和绮霞可
不一样,绮霞好说歹说总归还算是个能容忍的过错,一旦要是银屏儿这里出了事
儿,那可就是勾引主子的女人,那是大周律上写明了要诛六族的。

  当下陈羽把手抽出来,那银屏儿却反而放了心地偎进陈羽怀里,喃喃地说道
:“怎么就遇见了你这么个冤家,真真是提不起又放不下!也就只有这样躺在你
怀里的时候吧,我才觉得心里有一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安泰,这就
是人家所说的依靠吗?”

  陈羽闻言也不答话,把她抱起来,然后看着她的小脸上一脸的沉醉,这才笑
着说:“我这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呢,能得几位姐姐的垂青,原本有了绮霞一
个我就该知足了才是,可是一看见姐姐那模样,我就忍不住心里不听使唤的开始
胡思乱想。姐姐如果愿意让我做你的依靠,那我就是你的依靠!”

  银屏儿闻言一笑,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正动情间,突然想起来刚才就说要走
的,现在是越发的晚了,那手便突然一顿,只听她颇有些泄气地说:“只怨我这
辈子没个好命,不像绮霞那般是个有福气的,便也只有每日里虔诚些,多烧香行
善的,求个来生罢了。”

  陈羽还要说话,她却伸手捂住了陈羽的嘴,说道:“你莫说了,再说,我便
不想走了,现在回去怕是都要挨骂了。”

  然后她松开陈羽的手道:“我要走了,你赶紧去洞房吧,绮霞还等着呢。盖
着个大红盖头的一个劲儿坐在那里,可是累着哩,她现下还怀着孩子,你平日里
可要好好的疼她,我与她亲若姐妹,你疼她,便当是也疼我了。”

  说完了,她也不等陈羽说话,便猛地起身下了榻,出门而去了。

  门外宋维长等人远远的候着呢。其实刚才银屏儿哎呦那一声,他们便听见了,
几个小子要进去,却被送管家给拦下了,下午时他就觉出不对劲儿,看那银屏儿
的殷勤样子,不像是来送姑娘的娘家人,倒像是个原本的夫人似的,因此听了那
声哎呦,宋管家心里便越发明镜儿似的了,他自然是不会允许这些不懂事的小子
进去搅了好事儿。

  此时银屏儿出来,那宋维长便恭敬的送了出去,门外的车马还在那里候着呢,
早就不耐烦了,不过碍着银屏儿的身份,没人敢言语罢了。

  且把那宋维长送走了银屏儿,又命门房上的钱六关了大门,然后自己回来之
事都不提,只说陈羽起来洗了把脸,然后便往那洞房里走去。

  堪堪的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对话,只听一个不熟悉的声音嫩溜溜地说道
:“千万不能动的,更不能自己掀开,要不不吉利的。姐姐,您再坚持一会儿,
我去偷偷的看看爷醒了没……”

  章卅二洞房更新时间2007-9-26 17:58:00字数:3269

  却说陈羽堪堪的走到新房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对话,只听一个不熟悉的声音
嫩溜溜地说道:“千万不能动的,更不能自己掀开,要不不吉利的。姐姐,您再
坚持一会儿,我去偷偷的看看爷醒了没……”

  陈羽霍地推开房门,哈哈笑道:“爷已然醒了!”

  两个小婢见是陈羽进来了,便忙行礼,陈羽摆摆手道:“罢了,你们出去吧!”

  其中一个应了声是就要往外走,另一个却把她拉住了,只见她笑着对陈羽道
:“婢子还不能出去呢,银屏儿姑娘吩咐了,得看着爷挑了盖头,喝了交杯酒,
这礼才算是成了,那时婢子们才能出去呢。”

  陈羽一扬眉道:“哦,还非得要这些道道不成?也罢,挑子呢,拿来!”

  见绮霞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样子有些怪异,再加上刚才在门外听见那小婢
的话,陈羽便知道,绮霞定是坐的会子大了,身子酸得难受了,便不由心道,这
走路累人,却原来坐着也一样的累人。

  陈羽有心让绮霞赶紧轻松一下,便也不等那小婢把几句文词儿说完,便一把
抓过了她手里的银挑头,也顾不得两个小婢在那里偷笑,便将那银挑头挑住盖头,
轻轻挑起了一角。

  先是圆润的下巴,然后可见嫣红的嘴唇,陈羽突然心里一动,便狭促地把那
挑头又放下了,盖头重新盖住玉貌花颜的同时,绮霞的身子猛一哆嗦,放在膝盖
上的两只小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然后陈羽就见她那坐了许久的身子又把脊梁挺得
更直了些。

  只见陈羽把那挑头往那个小婢怀里一丢,口中说道:“却原来是个银的,金
银之物,最是俗不可耐,且要它作甚!”

  两个小婢闻言愕然的功夫,陈羽伸手探到盖头下,一把正好捏住了绮霞的下
巴,然后蹲下身子仰视着绮霞温柔地说道:“绮霞,还是将我这手为你掀开吧!”

  知道这是与礼不和的,那小婢便欲出言相劝,却又想了想,还是把手放下了,
只是打个眼色命自己同伴去倒酒来。

  且说陈羽放开绮霞的下巴,将两根手指捻住那盖头的一角,轻轻地掀了开来,
把那盖头抛到一边,高烧的大红蜡烛下,便顿时显出绮霞宜喜宜嗔的娇俏模样来。

  “宝贝儿,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绮霞娇羞无语,这时两个小婢一个执壶一个端盘走上前来,口中齐声说道:
“恭喜少爷,恭喜少奶奶。爷,跟少奶奶共饮合欢酒吧!”

  陈羽呵呵一笑,端起两个酒杯,递给绮霞一个,绮霞伸手接了,两人手臂相
绕共饮一杯,接过了酒杯,两个小婢便知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陈羽便到那床沿上挨着绮霞坐下,笑道:“怎么皱着眉儿,不高兴吗?”

  绮霞定定地看着陈羽,然后将身子偎进他怀里,说道:“奴怎会不高兴呢,
多少回夜里睡不着,盼的不就是这一天嘛,只不过是刚才坐的久了,身子有些乏
了。”

  陈羽伸手覆上她那小腹,她穿着宽绰的大红喜服,尚且看不出什么来,但是
伸手一摸便能感觉到,小腹那里已经略微的有些丘壑了。陈羽不由得心道,原来
四个月便是这般大小了,只不知七八个月时,这里摸起来该是怎样一番滋味呢。

  想想绮霞挺着肚子坐了几乎一天,陈羽便不由心疼地说道:“知道你坐的久
了,我本也想着赶紧把人送走,回来给你掀了盖头,让你歇一歇,谁知却被那起
子人给灌醉了,这才刚醒呢,我醒来之后便什么都没顾上,就先过来了。”

  又道:“既然累了,就先歇着吧!”

  那绮霞闻言歉然地看了看陈羽,然后怯怯地说道:“奴也知道人家洞房花烛
之夜,都是要,要那个的,可是奴身子渐重,实在是不堪挞伐,可要委屈你了。”

  陈羽笑道:“傻丫头,胡说些什么,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咱们的好日子
以后还长着呢,又岂在这一天两天的!还有,记得以后要叫相公!”

  绮霞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声叫了一声“相公”,然后又把脸埋进陈羽怀里,
慢慢说道:“奴也知道,这大了肚子才嫁过来,不定有多少人瞧不起奴,背地里
说闲话儿,甚至骂奴不自重呢。可是奴觉得,这些都值了,奴这辈子什么都不求,
只求有你疼着,也就够了。别人说什么不说什么的,奴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陈羽无限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说道:“理他们呢,爱怎么说怎么说就是,
只要咱们自己过的好好的,有他们羡慕的时候儿。好了,宝贝儿,让相公为你宽
衣如何?”

  绮霞闻言脸色羞红地点了点头,陈羽呵呵一笑,便伸手为她解衣,先是大红
的喜服,然后是绫红的夹袄,苏青色绸裤。到最后,陈羽正要碰那月白的肚兜,
绮霞却伸手把她拦住了,小声哀求道:“相公,熄了蜡烛吧!”

  陈羽闻言一愣,想起两人在那品花堂内几次相见时,这绮霞也不曾要吹了蜡
烛啊,怎么今天倒是害起羞来了?转眼一想,陈羽知道,她心里定是太看重自己
的感受了。

  世俗之见,女子以羞为美,以端为美,女子若不自重,便很难博得自己夫君
的欢心,因此这绮霞竟是害怕自己心里以为她不端庄,是以今夜才突然害羞了起
来。

  体谅了她这一片苦心,陈羽便没说什么就起身吹熄了四角的蜡烛,独独在外
面台子上那一支让它烧着,屋子里虽然暗了下来,却足以视物,而且还倍增朦胧
之感。

  绮霞感激地看了陈羽一眼,便放下了,任由陈羽将自己身上最后两件遮羞之
物除去,然后便扯过那大红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陈羽的手还停留在那一片滑腻的感觉里,见她娇羞地扎进被子里却反而觉得
心火一旺,刚才被银屏儿挑起的欲火顿时便熊熊地烧了起来。

  三两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陈羽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明知道绮霞现在不
能行房事,所以挑逗不得,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探首下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一团
娇腻之中,不一会儿绮霞就轻轻的哼出了声。

  “相公,不行的,你不是说过,那医书上说过了的,女子一旦……”绮霞闭
着眼颤抖着,却又低声絮絮地说道。

  陈羽闻言抬起头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好宝贝儿,咱们换个地儿试试,
不碍事的。”

  “换个地儿?换……,换……,这是换……,呀,相公你坏死了!”感觉到
陈羽那只手的去处,绮霞不由得心里怦怦地跳的越来越快。

  香红的锦被快速的起伏,腻人的呻吟酥麻入骨,黄花梨木精雕的大床四面都
挂起了纱帐,床前不远处那粗如儿臂的红烛此时也羞得半掩了娇靥,兼之两厢的
香炉里兽香袅袅,使这屋里倍添一份朦胧却撩人的韵味儿。

  好容易陈羽歇了下来,那绮霞闭着眼喘了半天,这才勉强的睁开了眼,却又
赶忙钻进陈羽怀里,将刚才咬在嘴唇上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折腾死奴了,不过,
奴心里却欢喜的紧,却原来,奴身上还有相公你稀罕的地方。”

  陈羽笑着将她拥紧,说道:“傻丫头,你浑身上下相公都稀罕的紧,只不过
现在不是你有孕在身嘛,所以,只好换个调调儿。”

  绮霞闻言脸上笑开了花儿,虽说那处仍火辣辣的疼,却也值得了。

  要说她与陈羽也有许久不曾这般销魂过了,世上的人无论男女,一旦尝到了
这点子事儿的美妙滋味,那心里便再也丢不开了,一日没有便想得紧。所以这些
日子里绮霞心里也是火烧火燎的,本以为自己怀了孕不能行房,纵是成了亲,可
这这下次的滋味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却不料陈羽还有这么个法子,这下子虽然
受了些苦,心里却是美得上了天。

  “死妮子,看你刚才那个疯劲儿,怕不是也心里痒痒的难受吧?”陈羽调笑
道。

  绮霞闻言不由羞得捶了陈羽一粉拳,却又伏在他胸口道:“奴这还算是好的
呢,奴跟在太太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竟是没见老爷进过一回太太的房,竟不知
太太是怎么熬过来的。有一次,有一次……”

  “有一次什么?”绮霞无意中说出的几句话,陈羽却留上了心,太太要打死
他那天的时候,陈羽就从她话里觉出些异样的滋味来,后来根据医书上说的,偷
偷地看了几次她的脸色,再加上下人们之间的闲话儿也有偷偷提及,他心里便越
发的疑惑了,因此见绮霞迟迟疑疑的,便不由得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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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三黄瓜更新时间2007-9-27 14:14:00字数:3197

  却说陈羽催促道:“有一次什么?”

  “有一次,有一次,……”绮霞吱吱唔唔了一阵子才小声地说道:“有一次
太太命我到厨房里取一根黄瓜来,还要新下来的,顶花带刺儿的那种,说是心里
热,想吃几口黄瓜压一压,我心里虽然疑惑什么时候黄瓜也能压心热了,再者说,
太太要吃凉黄瓜至少也要命厨房里给切了片儿来吃啊,可是她却嘱咐说,就要那
新鲜的,不许切开,只轻轻的洗干净了就是。”

  说到这里,陈羽已经听得偷笑不已,难道说,这太太久旷之人,实在是熬不
住了,竟是想到了用黄瓜来消乏儿?

  只听绮霞羞答答地继续说道:“我便真个的去厨房里取了好大一根黄瓜,仔
细的洗了拿给了太太,却又没见她吃,也不知哪里去了。你想,我是整天随在太
太身边的,她便是洗澡都是我在身边,吃个黄瓜又岂会背着我?何况,我几乎一
天都没离开她身边,她就是想不让我看见也是不可能的呀。于是我心里就犯了嘀
咕了,一直想着太太要黄瓜是要干什么,可是也终究没看见她拿那个做什么使,
也再没见到那根黄瓜。”

  陈羽闻言心道,做太太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丫鬟婆子的整日里围在身边,万
一她丈夫不喜欢她,别说找个汉子偷情了,就连找根黄瓜解解闷子都挺犯难。

  这时又听绮霞说道:“后来停了大概一天,我好像是奉了太太的命出去帐房
里要什么,刚出了门没多远,就听见那周二家的走过来,可能是要回什么事儿,
我见她手里拿着个东西,嘴里还不住的唠叨,‘这不知是哪起子坏了良心的人办
的事儿,你说说,你偷了就好好的吃了也好啊,又不吃,偏生的这么作贱东西,
真真是个该下地狱的,现如今这黄瓜可是六十多文钱才买一斤,这一根怕不有半
斤多呢!’我走上去看见,她手里拿得正是一根黄瓜,便忙问怎么了,这是哪里
捡的,她说是在我们院子后头捡的,也不知是哪个没良心的人偷了没吃,就给丢
到哪里了。我接过来一看,那黄瓜已经蔫儿了,黄黄的,可是,我却是怎么看怎
么都觉得眼熟。只是当着周二家的,我也没多说什么,便跟她说,‘不就是一根
黄瓜嘛,别吵吵了,赶紧回你的事儿去吧’,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只是我却暗
暗的留下了心。”

  绮霞仿佛陷入回忆里了似的,竟然趴在陈羽胸口上津津有味地继续说了起来,
想来即便是她从小受了再多的苦,即便是她平日里在太太和众人面前时有多规矩
多端庄,可是她心里其实也还是个小孩子,也是对身边的事充满了好奇。陈羽一
边饶有趣味的听,一边心里对绮霞爱怜无比。

  “你是知道的,我和琥珀两个人轮流着在太太房里上夜,一般都是她三天我
三天,有一天琥珀跟我说,她半夜里听见太太床上有动静,可是她轻轻的问了一
声,那动静便没了,她心里很是好奇,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没来由的就想起了
那根黄瓜。我便跟她说,今儿晚上你服侍太太睡下就偷偷出来,我替你值夜,琥
珀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替她一夜,但是这样一来她能睡个好觉了,所以便马上
就同意了。”

  “那天晚上到了半夜,我也听见了声音,便不吱声地悄悄下了床,穿着袜子
蹑手蹑脚地走到太太窗前,蹲在地上偷偷地听到底是什么声音。”

  说到这里,绮霞的脸上流露出一副害羞的样子,但是那其中却还夹杂有一丝
的兴奋,陈羽将手在她那缎子一般光滑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绮霞舒服地闭上了眼
睛,过了一会儿才又小声地接着说道:“你猜那里面是什么声音?原来是太太的
喘息声,我听那声儿就觉得,她一定是咬着被子呢。我当时还小,那会子也还没
有跟你那个,所以,听了那声儿只觉得心慌意乱,便又悄悄的回去躺下了。后来
跟了你我才知道,那究竟是在做什么。”

  “在那一夜之后,我跟琥珀商量了一下,以后她服侍太太睡下,我就偷偷的
进去换了她出来,到我值夜时也一样,慢慢的,我就总结出规律来了。太太总是
在琥珀值夜的时候要我去拿黄瓜,也是说要吃,实际上,却是不知在做什么。”

  陈羽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那太太的黄瓜一事到底是怎么回子事儿了,其
实刚才他就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只是见绮霞一副兴奋的模样,才没有打断她而已,
等她说完了,陈羽又调笑道:“怎么,你竟没有拨开帐子看一看么?那可是天下
一景啊!”

  绮霞伏在他胸口,自然是没有看到陈羽说话时眼中的笑意,当下便认真地摇
了摇头道:“没有,我可不敢,里面太太可是醒着呢,要是让她知道我偷看她,
她不定会怎么发落我呢!”

  说完了她抬起头看看陈羽,一眼正看见了陈羽眼中没有来得及掩去的笑意,
便顿时明白了陈羽是在捉弄她,不由得一边伸出小拳头往陈羽胸口上狠狠地擂了
两拳,一边嗔道:“早该知道你是不怀好意,奴每次跟你认真的说说话儿,你就
引着人家往那些花花事儿上想,还总是逗引着奴自己说出来,这世上再没有比你
更坏的人了!”

  陈羽闻言呵呵地笑着把她抱紧了,口中笑道:“哪里有这样事,我若是真个
的那么坏,你怎会愿意嫁我?”

  绮霞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甜甜地一笑,偎在陈羽胸口喃喃地说道:“说
来也奇怪,以前咱们在陈家的时候,在那后花园子里,每次遭相公你这么不正经
一番,奴回去就有好几天心里安静的紧,回头想起来的不是那些情话儿,反而是
这些让人羞答答的事儿,也因此,便觉得越发的想你,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离不
开相公你了。还有,就是在知道相公你是在调笑奴的时候,奴虽然看起来好像是
很生气,其实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当时心里怪怪的,
有点儿害羞,有点儿好奇,有点儿生气,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浑
身上下都说不出的受用。”

  陈羽闻言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温馨的笑意,他把手落在绮霞那脊椎上,一个
骨节一个骨节的顺着滑下去,手指微微的起落不停,看绮霞一脸的惬意,他不由
得说道:“那以后,相公就天天没事了都和你在一起,还说这样羞人的话儿给你
听,可好?”

  绮霞咬着嘴唇儿笑了笑,然后小声地说:“好!奴就记着相公这句话了。”

  正说话时,听见外面二更鼓响,绮霞此时也困乏极了,便要下床来熄了蜡烛,
陈羽却不让她下床,就地上捡了一只自己的鞋子扔过去,正好扔在火苗上,那蜡
烛台一下子倒了,蜡烛也堪堪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绮霞见状笑了笑,乖巧地扯过被子把陈羽和自己都盖好,然后就歪在陈羽胸
口闭上了眼睛。等她睡着了,陈羽便悄悄地帮她调整了一下睡姿。《养生四要》
有云,妇人有子,不得屈身,因此抱着她帮她变成了仰面向上睡,然后自己才昏
昏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已经日上三竿了,陈羽犹自大睡不已,绮霞却是早醒了,抬眼看
陈羽睡得那么香,便不忍心叫他,自己趴在那里看他睡觉的样子。

  以往的时候,两个人多是一大早就分开走了,还有很多时候,陈羽都是一夜
不睡的,所以,绮霞倒是第一次见到陈羽躺在床上睡大觉的样子。早上起来看到
他就睡在自己身边,睡得那么香甜,绮霞觉得自己那小小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幸福。

  陈羽睡足了醒过来,见绮霞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道
:“傻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以后你要看一辈子了。”

  “看一辈子那是奴的福气,别人做梦都求不来呢。”绮霞甜蜜地反驳道。

  “嘁,我一个下人小厮的,这都多大了才刚出了陈府,娶上了媳妇。要说除
了你这个傻丫头,谁会做梦嫁给我呀!”陈羽呵呵地笑着说道。

  一时间绮霞竟一反常态地兴奋地紧,往日里陈羽说什么她从不反驳的,今天
却好像是把以前忍着的所有小脾气小想法都使出来了。一时间两人趴在床上,身
子纠缠在一起,口中却是互相笑闹起来。

  外面的丫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便忙推开门进来道喜,又讨要喜钱儿,陈羽
便大方地一人赏了一块碎银子,只是见她们探着头往帐子里面瞧,而绮霞害羞地
不敢下床来,这才笑着喝斥道:“鬼祟祟的看什么,以后没事了你们呆在家里慢
慢的看去!”

  那个昨晚显得很机灵的丫鬟闻言嘻嘻一笑,然后便拉着另一个过去要搀着新
娘子下床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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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四真假更新时间2007-9-28 11:21:00字数:4082

  且说陈羽本来也要起床,却被绮霞拦住了,陈羽便趴在床上,看那两个小丫
鬟服侍着绮霞梳洗好了,随后那绮霞便吩咐她们下去打水,然后自己真个的做出
了一副妻子的模样,服侍着陈羽起床,洗手,然后又为他穿好衣服。陈羽知道他
的一番心意,便也不拦他,任她给自己拾掇。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她这才像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微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又吃了饭,两个人便一块儿坐着马车回了陈府,好歹两
人都是从那里出来的,这就算是回门子了。

  回去到处拜望拜望,几尊大神那里请了安,这才算是最终完成了婚姻大事。

  二少奶奶那里自然是优容有加,不停地要陈羽一定要好好的待承绮霞,又说
若是将来受了气,要绮霞尽管找她来,一定是要帮她出气的。别管人家心里到底
是怎么想的,把话说到这里了,就不由得让人心里暖乎乎的。

  到了太太那里,却也不过就是见了见,然后陈羽便知趣的退下去了,太太却
拉着绮霞的手又是怨又是疼又是怜又是惜的,说了倒有半晌午的话儿。

  然后陈羽带着绮霞将那平日里厮混得熟络的人也纷纷拜望了一番,不计你是
扫地的还是看门的,也不管你是那做饭的还是养马的,通通都礼拜一番。最后,
两人还特意带上一份礼品到了那学里先生家,庄重的给先生磕了头。

  然后,在二少奶奶房里同着二少奶奶和银屏一块儿吃了顿饭,那绮霞便同着
银屏回了太太房里,同几个姐妹闲话家常。陈羽则跑了去和几个要好的一块儿说
笑。

  且说陈羽与众人笑闹一番,便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办,便好说歹说的与众
人道了别,然后自去角门外的马车上取了一个小包袱,便奔五小姐陈玉琦房里去
了。

  陈羽往日里在陈府中厮混的时候,每个月都要来这里好几趟,所以都熟的很,
进了门也不过就是打个招呼,便直接往正房走。才刚走到廊子下,就见柱子后面
突然跳出一个人来,口中喊道:“站住!”

  陈羽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是小丫鬟明玉,便不由得调笑道:“你什么时
候真个的开起山寨来了?要多少过路的银两才能肯放我过去?”

  因为早两年的时候,陈羽到这里来,总是吃着点心给五小姐还有慧玉、明玉
她们这些丫鬟们讲些前世里记下的故事,故而与那水浒英雄的事迹便多次提过。

  五小姐是个佻达的人,却对此不置一词,慧玉性子稳健,便说这起子人还真
是大胆,明玉性子嬉闹,偏好顽笑,便对那水浒英雄心仪不已,常说改日自己也
要开一处山寨,做那打家劫舍的英雄去,是以刚才陈羽见她突然跳出来喊站住,
这才拿了这个典故出来。

  明玉听了陈羽这话不禁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子就疼地捂起了肚子,却仍是笑,
直到笑得流出了眼泪,这才“哎呦呦”地脸上显出难受的表情来,偏又眯起眼睛
咧着小嘴还在笑,看上去让人哭笑不得,混没一点儿女孩家样子。

  陈羽见状笑道:“笑,笑,看你这样子,改天看谁愿意娶你,等找不到婆家,
那时才笑呢!”

  明玉闻言瞪了他一眼,那笑意却是渐渐的退了,抚着肚子揉了一会子才对着
陈羽嗔道:“都怪你,知道我容易笑,便每次见我都说这些俏皮话儿来引我。怪
不得慧玉姐姐说,墨雨是这世上最坏的人了!”

  又道:“我找不到婆家,便到你家里去,找绮霞姐姐蹭吃蹭喝一辈子,岂不
好么?!”

  陈羽刚想说话,慧玉却掀帘子出来,她刚才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看看,走到
门口时正听见明玉说到她的那句话,因此掀开帘子出来太阳一照,那脸上便见有
一丝酡红。

  “死丫头,整天价乱嚼什么舌头根子!”又对陈羽道:“你何时来的,怎么
不进来,倒在这里跟她混闹?昨儿知道你成亲,但是我们都不能出府去,也就没
法跟你道贺,因此托了银屏儿姐姐替我们递了一份贺仪,你可看见了?昨儿晚上
跟小姐说起来时,她还说可惜不能出府去亲自道贺,真是遗憾呢。”

  陈羽笑道:“你们的我见着了,这次来就是要来谢谢的。其实我也刚来,走
到这里就见突然蹦出一位英雄来,口中一声厉喝要我站住,我心惊胆颤,便赶忙
站住了,因此还没有进去,五小姐可在么?”

  听了陈羽的话,明玉早就又笑得一塌糊涂了,慧玉也是抿着小嘴儿笑,听见
陈羽问他,便笑着说道:“在的,今儿早上刚起来,衣裳还没穿齐整,小姐就问
我嫁出门的姑娘是不是第二天回门子,我就说是。然后她就说,‘那估计今儿墨
雨会过来,你去到三姐那里跟她说,就说我今天有事儿,就不过去她那边玩了’。

  谁知等了一上午你却没来,现在还等着呢,快进去吧!“

  陈羽答应了一声,看了捂着小肚子的明玉一眼,便就着慧玉掀开的帘子进去
了,边走慧玉还边又说道:“我一大早的起来,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被派出去先
是三小姐那里请假,又是太太那里给你要了时鲜的点心预备着,可累坏了呢。”

  陈羽闻言忙又笑着道了乏,说是过两天再来时给她带些南方刚运过来的时鲜
果子,谁知慧玉却一边让座倒茶一边道:“谁稀罕你那些呢,咱们府里你又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缺过那些个东西,我跟着小姐,小姐有,我自然也不断的吃。

  还是你经常的到这里来转转,陪小姐说会子话儿,让她多高兴高兴,这才是
正经!“

  陈羽点头应是,两人正说话间,五小姐从里间出来了,人还未见,便先听见
她问:“慧玉,可是墨雨来了?”

  其实这话白问,刚问完还不等慧玉答话,她自己就已经走出来看见陈羽了,
当下便笑道:“墨雨,今儿早上我正要到三姐那里玩儿去呢,慧玉就提醒我,说
你们今天会回来,便硬是把我留下来了,谁知等了你一上午都不见人影,一会子
说你去了二嫂子那里了,一会子说你去了太太那里了,一会子又说你去了学里了,
反正就是想不起我来,倒耽误了我一上午功夫,这倒好,天都快黑了才想起来过
来了,你说,我这一天的功夫,你可怎么陪我?”

  陈羽听她说了几句就心里一愣,却又马上做出一副抱歉的笑容,等她说完了
便嘿嘿地笑着说道:“这可真是我的不对了,我倒是想先来这里,可是太太和二
少奶奶总是要先去的,再说了,我若是进了陈府便直接奔您这里来,还怕那起子
浑人们嚼舌头根子,让五小姐您听了生气呢。”

  五小姐坐下来听着陈羽说话,听到最后两句却是轻轻啐了一口,脸蛋儿微红
地说道:“他们能混说什么,我就不信他们还敢让那些话传到我耳朵里!说是自
己不对,其实全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说起来,你还欠着我东西呢!”

  陈羽把刚才交给慧玉的那包袱一指,笑着说道:“看那不是,我这些天忙东
忙西,也没个得闲儿的时候,因此送过来晚了。不过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使尽了眼
睛挑的,包五小姐你喜欢,要不,你看看?”

  陈羽说着,慧玉就拿着包袱走到五小姐面前要解开,谁知五小姐却摆了摆手
说:“现在看它们做什么,改天闲了再看吧,且收起来!”

  慧玉闻言便把解了一半的包袱重又系好,放到里间去了。这里陈羽便和五小
姐说些闲话儿,左不过是李太白最新留传到长安来的三首诗,那还是当时陈羽得
了诗之后,第一时间抄了下来派人给送过来的。再就是说些陈羽新家的事儿,五
小姐事无巨细地问那房子有多大,家里有多少人口,周围的人家可都是做什么的,
环境安静不安静,等等,倒比那工部的档案里记载的还要详细。又说以后陈羽和
绮霞两个人生活,一定是一对不羡鸳鸯不羡仙的逍遥眷侣了。

  且说两人这一聊就是大半天,那五小姐花在问陈羽家里的事儿上的功夫,倒
比谈论那李太白的诗用的时间多出了不知多少倍。陈羽看看时候不早了,估计绮
霞已经在前面等着了,见找不到自己,不定正着急呢,便插了个空子告辞求去。

  那五小姐还正自问的高兴,陈羽这么一说要走,她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便
叹了口气又道:“也罢,我原也不该留你这么许多时候的,只不过那几首诗我着
实喜欢,这才想多与你探讨一会子罢了,因此耽误了时间。也罢,天也不早了,
你就回去吧!”

  陈羽闻言站起身来告辞出来了,走到外面又与那明玉调笑了几句才往前面来。

  走到前面果然绮霞有些着急了,也怪陈羽走时为了免人闲话便没有给谁留下
个信儿。好歹解释了几句,两人便与几个相送的告了辞,眼瞧着天快黑了,两人
才出了门坐上马车回家来。

  刚回到家,还没到房门,便得了下人的通禀,说是蘼芜君要见一见新娘子,
已经来在了府里等了好大一阵子了。

  要说起来柳隐是陈羽的姐姐,这绮霞作为弟妇,该前去拜见才是,现在她却
先登门来了,而且还等了两人好半天,这可是做弟妇的大不是,于是便唬得绮霞
忙拉了陈羽一块儿往书房去。

  章卅五安闲更新时间2007-9-29 12:51:00字数:3362

  书房里,柳隐一身的素雅的道袍装扮,却偏偏艳若桃李,她头上玉冠高峨,
丝带束腰上悬着明明玉佩,微笑着站在那里,便恍若神仙中人。绮霞进了门便口
称弟妇,然后施了全礼,柳隐却也并不阻她,坦然受了礼,且将那眼睛打量着绮
霞,瞥见陈羽也不行礼,便瞪了他一眼,陈羽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大剌剌地在那
里背着手,好像不关他的事儿一般。

  要说绮霞早在八月末就见过柳隐了,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陈府的一个丫鬟,
而柳隐当时被认为是七姨奶奶,只是当时离得挺远,没有看真切罢了,而当时柳
隐则根本就没看见绮霞。换到今天,两人身份各自不同往日,绮霞只看了她一眼
就不敢再看,便一副那新媳妇的模样,羞答答地低着头,柳隐却自顾自地仔细打
量。

  陈羽先是给柳隐让座,然后命人换茶。过了一会儿,柳隐才说道:“好,也
算是我这个弟弟有眼光,只看你这式样儿,就知道是个会持家的,长得也俊俏,
怪不得他费了那么许多心机的要娶你。以后你要好好的帮着他管好这个家,让他
没有后顾之忧,也就不枉他爱你这一场了。”

  绮霞知道陈羽没有父母,便只有柳隐这一个姐姐勉强算是亲人,是以便拿她
当长辈看待,见她说话时,便忙站起来听着。等她说完了,又忙应一声是。

  柳隐笑道:“在我面前,你不必那么拘束,你没瞧见刚才他都不给我行礼吗?

  我们这对姐弟,原就是机缘巧合,取个互相扶持的意思罢了。这里没有外人,
你就不必在我面前站规矩了,还是亲亲热热的说会子话儿的好。“

  其实,话是这么说,对于柳隐这么一个绝少拥有亲情的人来说,别管是为了
什么,自从有了陈羽这么一个弟弟,她心里却还真的是隐隐约约觉得有那么一丝
温暖。

  柳隐见绮霞还是拿手拿脚的放不开,便笑着说道:“陈羽现在好歹也做了官
儿了,你是他的正室夫人,自然要有些样子才好。说起来我倒还不知,你原来姓
什么?”

  绮霞刚想站起来回话,却又想了想,就坐在那里说道:“我爹姓柳,只不过
他和我娘都很早就都下世了,我小时候叫柳霞,绮霞这个名字是到了太太身边之
后,太太帮我改的名儿。”

  柳隐闻言一笑:“哦?这么说起来,咱们倒是本家了,姓柳,好,好!”

  且说随后三个人一起聊些家常话儿,那柳隐也不及吃晚饭便走了。等她走了
陈羽两人才知道,柳隐今天来,竟是送了六匹上等的苏缎,并着其它的东西,这
一算她居然是给陈羽送礼来了。绮霞当时便觉得不合适,要陈羽给她还回去,陈
羽不过一笑,摆了摆手命人放起来了,绮霞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话说陈羽自成亲以来,日子过得倒是逍遥,每日价拢翠观里坐坐,然后便算
是了了一天的公事,其他时间尽可做些好玩的事儿。

  看看医书写写字,逛逛茶馆聊聊天,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或许有人会说,这
陈羽倒真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这才多大点底子,就不思进取了。

  这话可是不对,陈羽这么做自然是存了自己的打算。他从一开始跟这个社会
接触,就是在陈府内部,到处接触的不是些小子奴才,就是些丫鬟姑娘的,虽然
练就了心机是不假,但是却也与这个社会隔绝了,只是生活在一个小圈子里,而
且是整个社会最低等的奴才圈子。纵然他也跟着二爷出过不少门子,却是始终跟
这个社会没有多少接触。

  要说看书写字是为了丰富完善自己,那么逛茶馆交朋友闲聊神侃,就是为了
要了解这个社会,把握这个时代了。

  古往今来,真正的最本质的东西不是在那些高官大宦们那里,也不是在那些
风流才子的诗词文章里,而是在最普通的老百姓那里,在茶楼里那些没有什么钱,
却也有的是功夫闲侃的人嘴里。

  在那里,说到新出头的一位叫做小菊仙的姑娘昨夜刚被人摘了牌子,陈羽和
他们一起扼腕叹息,说到匈奴人的马蹄已经踏过了长城,陈羽又和他们一起感到
担心不已,却又对当今朝廷和皇帝陛下充满了信心,又说到现在粮价涨得让人开
始吃不起米饭了,大家又一起对那些囤积了大批粮食却就是不肯卖的商人痛骂不
已。

  陈羽从来不去二楼雅座,就是待在一楼,哪里热闹他往哪里去,与那些个落
魄学子、贩夫走卒、打手流氓,还有些小康即安的富家翁一起天南地北的神侃。

  就在这闲侃中,人生百态,世间万象便已可尽数收入眼中。

  且说这一日,陈羽又是吃罢了早饭出去,在拢翠观呆了不过一会儿,跟那孙
筑闲聊几句,便又奔了茶楼。在那里一直待到晌午顶了,这才施施然地回了家。

  最近他一直在多方面的了解车行的运作,据他看来,任何时代民间交通都是
不可或缺的,也就是说,车行这道子生意,到了什么时候也有活路。更何况当今
盛世,天下大治,物流往来繁忙,货物南北不断,还有那赶考的举子,做生意的
商人,赴任的官员,哪一件哪一样不得用车?

  再看当今大周境内的车行,以京畿之内八百里关中最为发达,但是即便是它
们之中做到最大的,像那八百里车行,也不过就是把主要力量放在了关中地区,
稍有往外扩展也不过就是自己去贩些货物罢了,从来没有一家大规模的覆盖全国
的车行。

  车行里赚钱,一是捎带着两地的货物回来贩卖,二是返程的车钱。如果是去
的远了,一般车行都不愿意送,为什么?你去的远了,那里没有人家分号,无处
兜揽生意,回来时便要放空车回来,这一路人吃马嚼的,不赚不赔已经算好的了,
所以,这种生意是最让车行里头疼的。而一旦接下这样的生意,那么第一有可能
是客人同意加钱,第二就是可能那里有些货物,一旦买了回来,转手就有利润。

  知道这个让人头疼的地方,却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把分号在整个大周铺开呢?

  这一,当然是因为钱的问题。但凡有人做生意赚了钱,一般都是想着把钱用
来买地,以便子孙后代们不用再做生意。因为就算是商人再有钱,却仍然被归入
不入流的人,甚至在地位上是连个快要饿死的佃农都不如的,儿子连参加乡试的
资格都没有。所以,谁乐意让自己儿子接手做这个?而一旦拿钱买了地,做个太
平乡绅,那地位就随之而来了,好好的教育子孙,后辈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
一个举人进士的,他死后住的那地方,便可以升了格,这简直便是无上的荣光。

  赚的钱都拿去卖地了,地价倒是逐年攀高,可是却哪有钱去再开分号呢?所
以,大周国虽然商业繁盛,但是却少有超过百年的生意,也没有什么商业家族。

  就比如车行,干上几十年,钱也攒够了,地也买足了,却因为一直对于自己
的生意只知道往外拿钱,却不想着拓展改善,连马车都只是修修接着用,好马也
不舍得买,慢慢的生意也不好做了,这时便底价把生意一处理,回去养老了。

  第二,便是人的问题。车行里规矩,不当三年跑堂的,就没权力赶车,不赶
上十年车,就没有权力做掌柜的。

  当然,也并不是说一个人当了三年跑堂,又赶了十年车,就可以去做掌柜的
了。能做掌柜的人,不但要对这些个东西经验丰富,还得有脑袋瓜子,会做生意
才行。所以,车好买,人难寻。

  若想在各处开分号,那派去掌舵的人便是最大的问题,随随便便派个人出去,
指不定几个月就给你把生意弄得一塌糊涂,那还不如干脆不开呢。

  第三,便是马的问题了。车行又叫车马行,没有马,车就是个无用的东西。

  但是自古以来,中原地区就对于马这个战略物资管制的极严,到了大周朝,
开国太祖曾明诏天下,寻常人家,养马不得超过六匹。非经朝廷特许,不得经营
马匹生意。大周朝的每一匹马都要记录在案,严禁私人马匹交易。

  此诏一出,天下泰半的生意都干不下去了,没有马,靠着牛车,又或者人抗
肩挑,成本大量增加不说,时间还不赶趟。南北的货物无法往来,生意还怎么做?

  生意大量关门,直接影响到国计民生,所以两年后太宗继位,考虑到有车行,
还有其他商队等供应南北,实在是离不开马,便特旨命需要用马的商人到官府备
案之后,可以合理的拥有一定马匹。

  到了现在,虽然这个限制一再放宽,车行里也都可以大量的拥有马了,但是
车行不是马场,使唤马可以,却无法养马,而要买马却又是那么的难,所以这马
匹的增补就成了制约车行发展的又一个大问题。

  此外,如果到异地去开分号,人地两生,又是跟当地的车行抢生意,还要时
刻小心着有那些地痞流氓的找茬,官府里也故意压榨,做生意的也都更相信本地
的车行等等,诸如此类,也都是令人头疼不已的麻烦。

  但是,如果一旦有一家车行,在全国各处都设有分号,会怎么样呢?

  章卅六画眉更新时间2007-10-1 17:56:00字数:3133

  如果有一家车行,在全国各处都设有分号,那么,只要它能站住脚,就将带
来庞大到普通人无法相象的财富。

  首先,分号多了,哪里都敢去,其他车行不敢接不愿意接的活儿,它可以接
下来,因为不必担心回程没有活儿。再者,只有它敢接也乐意接那长途的活儿,
其他车行没有这项业务,便没有竞争之虞,长途的价钱又高,这样生意自然好做。

  而生意一旦做开了,名气出去了,客人便会不计长短途都跑来这里,那么它
就可以凭借着自己庞大的规模逐一的将其他车行挤垮或者吃掉。

  其次,对于这么大的一家车行来说,本家的生意其实已经不再是赚钱的重点
了。分号多了,覆盖的范围就广,给客人送东西的时候,捎带着拉些东西到异地,
这就又是钱,而按照一般规矩,这东西离开产地越远越值钱,车行尽可以把东西
的货物对调来卖,偏偏还不用自己掏运费,一切都由雇车的客户出钱。这等于是
搭着别人的顺风车赚钱,这便是那无本的生意,赚了一分的差价,这一分便尽是
你的,而事实上,这个才是最来钱的,比那车行的本家生意都来钱。这样一算,
开一家车行,便等于同时拥有了一家大型的贸易行。

  当然陈羽知道这一切都还只不过是一个梦,先不说要建立这么大的一家车行
有多少实际的难度,而自己现在手上却只有两万两银子和一桩粮食的生意,根本
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单单就说这么大一家车行一旦成立,所面临的打压,就能
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那些同行自然是会对它实施很多措施来打压,这个是题中应有之意,不是什
么稀罕事儿,而一家车行要想站起来,挺过这一关是必然的。而这家车行一开始
可以偏向于长途运输,这就避开了很多火力,想来只要妥善经营,要站住脚该不
太难。

  那么,随后要面临的就是生死考验了。任何一个王朝,会允许出现这么一家
跨全国的大型机构吗?而且,这家机构拥有大量的马匹,大量的人手,它能货物
南北,它能人际东西。车船店脚牙,都是掌握信息探听消息获得情报的好地方,
几乎可以说,这么大一家车行,只要它愿意,那么它就可以随时掌握这个国家的
最全面最详细的第一时间的消息,从而可以轻松的把握整个国家的动向,它可以
随着一声令下,变成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

  存在这种潜质,上位者又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谁会允许国家内部出现
这么一个机构?这不是在给自己的统治埋下一个潜在的危机嘛。

  那么,它的下场就很显然了,上位者一声令下,风卷残云,片瓦不存。

  陈羽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自家门口。那门房上的钱六是个
三十来岁精细伶俐的人,远远的打望着自己少爷回来了,便跑出门来迎接,又不
等陈羽开口说话,他便主动道:“少爷,厨房里饭都已经备好了,少奶奶等着您
吃饭呢。”

  陈羽嗯了一声往里走,那钱六却又追在身后道:“少爷,陈府上来人,说是
找您有事儿,现在还在西厢房候着呢。”

  “哦?我去看看。”陈羽说着便往前院拐了过去,那钱六自回他的门房不提。

  陈羽来到厢房,却见里面的人是二少奶奶治下的小厮名叫小乐的,便问道:
“怎么派了你来了,是二少奶奶让你来的还是银屏?是什么事儿还值得这样等着,
告诉宋总管一声不就行了?”

  那小乐乖巧地陈羽请了安,然后说道:“回羽爷的话,是银屏姐姐派我来的,
她让我来就是给您传句话儿,这话虽然只有几句,但是银屏姐姐特意交代了,要
是您不在府上,那我就在这里等到天黑,也要等你回来亲口告诉你,决计不能说
给第二个人听,因此,我就候在这里了。”

  “哦?”陈羽一听这话,知道是个机密事儿,便干脆坐下来指指那椅子道:
“坐下说吧!”

  那小乐看了看椅子,却还是没敢坐下,反而倍添了一份恭敬地说道:“谢谢
羽爷,小的天生就是个站着的命,就不坐了。我把银屏姐姐的话告诉给您,这还
得赶着回去呢。”

  陈羽知道他的心思,便也不让,只说道:“那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银屏姐姐让我告诉您,说是她本来想好了给那郑海安排个闲散差事打发到
外面去,二少奶奶听说了之后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到了太太那里,却给驳了回来。

  太太说,老总管这几年也见老了,府里正需要有郑海这么一个熟门熟路的人
来料理些事,外面那些租子派谁去不行,偏要派他?因此,银屏姐姐答应您的事
儿竟然没有办成,这便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她还说,以后她继续想办法,让您也
想点主意出来,别三两句话一说,就把包袱撂给别人了,擀皮儿调馅儿的,尽指
着她一个人。“

  陈羽闻言点了点头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知道了,回头去府里请安见
了她时再详细说吧。”

  “是,羽爷,我一定把话儿给您原封不动的带到。”那小乐躬身答道。

  陈羽当时便掏出了一小块儿碎银子扔给他,那小乐高兴的一搭手接住了,口
中说着“谢谢羽爷赏”,便退了出去。

  知道了那郑海的事儿竟被太太给驳回了,陈羽便不由得思量一阵,他现在和
那郑海简直是死敌了,是以,还得再想个办法弄倒他才好。

  想了会子没什么好主意可以支派他的,又觉得有些饿了,便抬脚去了后院儿
吃饭。正走着时抬头看,便见在月亮门那里不知做些什么的丫鬟阿瑟看见陈羽回
来了,便远远的给他请了安就跑进去了。

  阿锦和阿瑟这一对双生子的小丫鬟正是胡大海所送,据说是徐州人,家里父
母都已经死了,她们原来的名字叫做大苦小苦,陈羽觉得实在难听,便作主给她
们改了名字,姐姐叫阿锦,妹妹叫阿瑟,她们对这个新名字倒是喜欢的紧。

  这两个小丫头,也才不过及笄的年纪,还贪玩的紧,以前在家里穷困不堪,
她们很小就要帮着爹娘干些活儿,因此便总也没什么时间玩儿,现在到了陈羽府
上,少爷少奶奶待人和气,又见她们姐妹性格娇憨,便格外怜爱,两人便很快就
放开了心怀。姐姐阿锦还好些,毕竟从小做姐姐做习惯了,总是考虑的多一些,
因此还有个丫鬟的样子,妹妹阿瑟则好像是完全的变成了一只欢快的小麻雀。这
几天都见这小家伙的逗人模样,陈羽倒也习惯了,因此看见她那蹦蹦跳跳的样子,
也只是笑了笑便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绮霞听说陈羽回来了,便一边命人上菜一边接了出来,又命人打了盆
水来,亲自伺候着陈羽洗了手,堪堪的菜也端上来了。

  正吃着饭,陈羽不知怎么就想起早上的事来,便一摆手命丫鬟们都下去了,
然后靠近看绮霞的脸,问道:“她们都说怎么样?是不是这个式法儿比以前的好
看?”

  绮霞闻言想起早上的事儿,便不由得羞道:“好看倒是都觉得比其它那些式
法儿好看多了,可是我却不敢跟她们说是相公你帮我画的,要是被人家知道我相
公吃完了饭闲着没事,便给我画眉,看不笑死人家!哪有个男子汉大丈夫躲在房
里给自家女人描眉的,人家会说你没出息呢!”

  陈羽闻言笑道:“这值个什么了,岂不闻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本就是
人生在世一大乐趣,那些俗人不解其中趣味,难道我也要跟着从俗不成?且理他
们作甚,说便说去,我有没有出息,他们判定不了!”

  绮霞闻言浅浅一笑,这人呢,打从认识他那时候起便是这么个性子,看上去
很是谨慎小心的,其实行事却最是恣意随心,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哪里有个那平
日里的严谨样子了。不过,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自己这么死心的爱着他跟着他
了吗?

  “这个事儿且不说了,你纵画得我眉眼里再好,也不顶什么事,倒是我前儿
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想的如何了?”

  陈羽闻言想了想,前儿的事,应该是指的纳妾那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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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七纳妾更新时间2007-10-2 18:33:00字数:3288

  绮霞因为自己身子渐重,无法伺候陈羽房事,所以前儿便提出要帮陈羽纳一
房小妾。说起这个事来,还有个缘故。

  试问,这世上不管是哪朝哪代,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身边还有另外一
个女人的?恐怕没有。绮霞自然也是如此,她心里爱陈羽爱到了极致,这种爱,
在这么一个时代,就具体的表现为她把自己看作陈羽的一部分,因此,对于自己
现在没能力伺候陈羽的房事,不能做好他的一部分,绮霞还是非常苦恼的。

  不过最初她可没想过要给陈羽纳妾,她只是想在丫鬟里挑一个看得入眼又知
道事儿的,自己不能陪着陈羽时,便由她代替便了。只是上次回陈府跟几个姐妹
们聊天时,银屏儿狭促地当众提出了这个问题,过了后儿又特地找了她说,男人
哪里有个一心一意的,你若想她一直疼你,仗着现在的一点子情分可不行,你要
想着体谅他心里想的什么,时时刻刻把事情办到他前面,这样子她能不疼你嘛!

  就说比如这事儿,你找个丫鬟给他就了事了吗?等到你生下了孩子之后,就
把丫鬟抛到一边?这你可是大错特错了。

  绮霞当时便问那该怎么办,银屏儿却反问道,你能保证陈羽今天喜欢你,明
天就不会喜欢其她的女人吗?绮霞想了想,陈羽无论长相才情都是不错的,又是
那多情的性子,纵是他爱自己,却也实在无法保证他将来会喜欢别人,当下便黯
然摇头说不能。

  那绮霞便说这就是了,既然不能保证,第一,你现在不能伺候床第,需要有
个女人来帮你,第二,将来陈羽纳妾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你
主动给他张罗着娶一房姨奶奶,这样比你那找个丫鬟的办法要好多了。

  然后又说,女人怎么固宠?其实以陈羽之间来说,你和他的情分在这里,又
是大妇,不管他将来娶多少个小妾,你都肯定是他心里第一位的,所以,只要你
不跟他致气,什么事儿都听他的,小心的伺候着便足矣,倒不必刻意的去怎么固
宠。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应该知道的。比如作为大妇在他纳妾这件事上,你就一
定要主动,你主动了,他自然高兴。男人嘛,便没个不嘴馋的,你主动帮他纳妾,
他自然高兴,认为你贤惠。而且,他心里还会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就凭这
个,再加上我前面说的情分以及大妇之位,你这一辈子的恩宠就几乎已经是定下
了的。

  这一番话说的绮霞豁然开朗,其实她原本也就有些害怕。一者她是带着身孕
嫁过来的,坊间闲话肯定不少,陈羽虽然很有可能不理这些,但是谁都不敢保证
是不是有一天这些闲话会影响到他,关于这一点,绮霞一开始便有些自卑。

  二者,她自己虽然说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儿了,但是长安何其之大,比她
漂亮的不乏其人,而陈羽又太出色,几乎身上带着磁石一般,无论走到哪里,都
可以轻轻松松的把所有女子的目光吸引过去,不说别的,就在陈府的时候,那心
里惦记着陈羽的丫鬟就不在少数,这样子天长日久,就算是个再爱自己的,也会
忍不住动了心。

  这样一想,绮霞心里很容易就信了银屏儿的那套理论,觉得还是自己主动给
陈羽纳一房小妾的好。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绮霞却还一直犹豫着,万一纳了一
房妾,陈羽反倒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于是她便一直心里想着这事儿,却没有开
口说。

  还是前儿晚上临睡前,她在陈羽身边躺下时,正巧的瞥见陈羽胯下那一嘟噜
比往日大了几分,有意无意的用手碰了一下,硬梆梆的,绮霞便知道,自己是真
的该为陈羽张罗着纳一房小妾了。

  于是当时绮霞就提了出来,陈羽却呵呵地笑着说不用了,过些日子再说,绮
霞当时心里庆幸不已,暗想陈羽果然是个真爱自己的,因此也就没有再问。

  今日里旧话重提,却是因为这两天绮霞又仔细的想了想这个事儿,终于想通
了,这离自己生产还早着呢,按照大夫说的,到了六个月的时候,夫妻就要分床
而居了,而生产完,还要有一两个月的恢复时间,这一段时间,难道让陈羽这么
个大男人就活活的憋着么?他嘴上或许不说,也没什么动作,可是他心里就真的
会没有一点芥蒂么?

  难道说让他兴劲儿上来了就去勾栏院里消消火?那坊间还不得说自己妒妇啊,
本来大着肚子嫁人这名声就够难听了,可不能再多一条罪名了。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张罗着给他娶一房姨奶奶吧。因此,借着陈羽心
情好的时候,她又把这个话提了出来。

  陈羽闻言笑道:“傻丫头,你才嫁过来几天?我要是现在就纳妾,你脸面上
怎么过的去,更有那不知道的,少不得要说你一句不会伺候男人。这事儿就先不
要提了,过些日子我自有打算。”

  绮霞闻言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且说陈羽每当在家里闲下来时,便想着现在绮霞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自己
呆在一起了,什么时候才能把杏儿也接出来,到时候才真是个逍遥日子呢,给个
神仙都不换。刚才绮霞提到纳妾的事儿,自然又勾起了陈羽的想法。只是他昨儿
去见杏儿的时候,听她说了下最近的事儿,便知道至少是最近这些天不行。

  那米贵妃的兄弟小侯爷米阳最近正迷恋郁巧巧迷恋的紧,几次提出要赎了她
们主仆出去,但是郁巧巧就是咬死牙口的没答应,这才罢了,若是这个时候他去
赎杏儿,却反而会激起那米阳的妒嫉心,到时候这个事儿可就不好办了。先不说
怕不怕得罪他的事儿,也不说用不用怕的事儿,但是惹上这个一个敌人,就是件
划不来的事儿。所以,杏儿那里即便自己现在赎得起,却也只好先拖着。

  陈羽吃过饭小歇了一会儿,然后便又要去拢翠观里应个公事。只是走在路上
陈羽还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比如陈羽听杏儿跟他说的,最近米小侯爷跟
二爷争风的事儿。那郁巧巧手段高明,把两个大家公子玩弄与股掌之上,坊间已
经有人将她称为第五花魁之事暂且不说,单说那米小侯爷的嚣张,已经是令整个
长安府都侧目而视了。

  且说陈羽一路走一路想,到了那拢翠观里与孙筑等人谈笑闲谈一番,便也了
了公事,然后又到蘼芜君柳隐那里坐上了一会儿,今儿的事儿就算是交待过去了。

  陈羽知道,最近皇上已经有许多天不曾到观里来过了。在柳隐那里时,柳隐
也说了这个事儿,说是皇上还特地派人来传过消息,如今匈奴犯边,满朝上下都
在为此烦愁,皇帝也是寝食难安的在忙这件事。

  这些事说起来大,但是真正落到已经太平了一百多年的长安人眼里,倒也不
是什么大事儿。最近这一二十年,那匈奴人哪一年不来找点碴儿?还不就是为了
给朝廷要点东西嘛,给他点东西就是,为了那么点子东西开战,不值得。

  柳隐虽是妓家出身,为人却高傲的紧,对这些只知道打杀拼抢的匈奴人也是
不怎么瞧得起,她的话就是,匈奴人虽有铁骑弯刀,但只要大周一日不乱,它就
只配做个疥癣之疾,永远不会称为心腹大患。

  从现在来看,匈奴人虽善战,但是人数少,而且不事农耕,所以他们的铁骑
到了中原来,也无非就是依仗着来去如风的骑兵进行抢劫,他们是无法攻州克府
的进行占领的,所以柳隐的看法倒也不为错,但是陈羽知道,现在如此,将来却
未必就会如此。

  但是他也没必要跟柳隐说这个,现在整个大周朝上下都是这个想法,而事实
上匈奴人也确实是这么表现,所以,陈羽便自己的想法牢牢的锁在心里。

  从柳隐那里出来,陈羽信步游逛着往外走,只是走到东西院之间那道门时,
却见有几个女子正在与守门的兵丁有所口角,便信步走了过去。

  随着皇上越来越喜爱柳隐,也就越来越重视起拢翠观来,现在东西院之间已
经布设了兵丁把守,严禁女冠们到这边走到,半个月下来,那些原来在此修道的
女冠们越发的像坐牢一样了,每日的吃食东西都是陈府的小人们给送进去,除此
之外,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观主玉央大士倒是跟陈羽提过几次,
长久这样不是办法,陈羽却也只好善言抚慰,别无办法。

  且说陈羽走过去一瞧,那与官兵起了争执的,却是那宋华阳、宋玉阳姊妹。

  她们远远的就看见了陈羽,便放弃了与士兵纠缠,看见陈羽过来,两人及她
们身后的两个小丫鬟一起向陈羽躬身一个稽首,然后那宋华阳说道:“陈公子,
贫道有些事想向公子请教,不知可否请陈公子进来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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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八双姝更新时间2007-10-3 18:11:00字数:3266

  “贫道知道如今那位蘼芜君已然非比常人,而公子与蘼芜君结为姐弟,也是
随之水涨船高。是以,贫道姐妹有一事相求公子,伏望公子成就完全,贫道姐妹
感激不尽。”

  甫入宋华阳姐妹的房间,主婢四人就跪在地上,陈羽忙要她们起来时,宋华
阳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陈羽见状道:“有什么事尽可直言,只要能帮上忙,我哪有个不帮的道理。

  且起来说话。“

  好说歹说,总算让四个人站了起来,妹妹宋玉阳给陈羽敬上一杯茶,就听宋
华阳说道:“我们姐妹已经蒙公子搭救过一次,老总管亦蒙公子怜惜收留门下,
本就已是天大的恩情无以为报,现在再求公子,实在是无以开口,但是我们姐妹
如今这身份,除了腆颜来求公子,还能去找谁呢?”

  陈羽闻言不说话等着她的下文,只听宋华阳说道:“贫道姐妹之事,公子尽
是知道的。想那胡大海为了五千两银子,就要强抢我姐妹二人不说,更是逼死家
父,让我姐妹今日里无处容身,只能在这拢翠观内为囚。我们姐妹与胡大海之仇,
实在是不共戴天,贫道等只求公子能为贫道姐妹作主,如此,我姐妹纵是为公子
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说完,她又带头跪了下去,陈羽见状忙起身闪开在一边,略想了想便说道:
“胡大海逼死令尊一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现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羽林
卫副百户,纵然是想为你们姐妹申冤,也是奈何他不得的。又何况,胡大海不管
为人再坏,却是一向待我不薄,我又怎好为难他?是以,这件事我实在是无能为
力啊,你们姐妹还是起来吧。”

  又道:“若是有其他的事,你们但管说出来,我无不尽力,这件事,却是真
个的让我为难,实在是不能答应,还望见谅!”

  宋华阳姐妹闻言,跪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失望表露无遗。宋玉阳年
小,见这陈羽不愿意为自己报仇,便觉很是生气,当时便站了起来,说道:“既
然如此,我们姐妹也就不缠着公子了,公子请便!”

  宋华阳闻言忙站起来拉了自己妹子一把,小声嗔道:“别胡说!”又对陈羽
道:“我妹妹年龄小,说话得罪了公子,还望勿怪!既然公子为难,我们姐妹也
不敢强求公子,只是,只是……”

  陈羽笑道:“不碍的,呃,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还是那句话,但凡是我能帮
上忙的,一定尽力。且不说那宋维长现在我府上管事,就是你们姐妹这番遭遇,
我心里也很是怜惜,所以,你尽管说出来就是。”

  宋华阳闻言,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思虑片刻,然后猛地一下
又跪了下来,以额伏地说道:“胡大海不死,我姐妹寝食难安,故而,宋华阳甘
愿到公子身边卖身为婢,从此伺候公子前后,只求公子为我姐妹报仇!”

  宋玉阳闻言“啊”的一声,先是捂住了小嘴,然后忙拉住宋华阳的胳膊说道
:“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

  宋华阳闻言道:“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现在起我就已经卖给了陈公子,
你只好生在观里呆着便是,报仇的事儿你们不要再管了。”

  陈羽闻言愣了一愣,这宋华阳倒是个有志气的人,难为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
女孩,从小锦衣玉食的,没经过什么风浪,现在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居然能
愿意给别人当丫鬟奴才去,而且,这个打算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从她想
到让自己帮她报仇的时候,就已经在打这个念头了。

  只是,尽管这个利益让陈羽很心动,但是几乎不须思量陈羽就已经知道自己
该怎么办了,只听他说道:“你们姐妹报仇心切,这我明白,只是,我实在是无
能为力。这不是推辞,也不是借机想从你们身上得些什么,而是我实在是不能做
出这样事来。”

  言罢叹了口气又道:“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要我帮
忙的,就告诉那些来送东西的,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定会尽力而为。”

  说完,陈羽拂袖出去了,只余下姐妹两个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会儿,只听
宋华阳喃喃地叹息道:“没有道理啊,他怎么会不心动呢?难道说,是嫌我长得
相貌丑陋?或者……,唉,难道我们姐妹俩这辈子都要去给人做奴才了不成?”

  且说陈羽出了西院,便直接去找了孙筑,他们早就约好,今日里一块儿去平
康里喝酒。过了没多长时间,皇上竟然来了,幸好两人还没走,这便慌忙接驾,
皇上进去了之后,孙筑又刻意为手下叮咛了一番,这才与陈羽一块儿骑马去了平
康里。

  要说陈羽与孙筑相交以来,双方皆敬重彼此,是以不过旬月之间,就已是莫
逆之交,彼此更是以诚相待。陈羽的一些事也并不瞒他。因此,孙筑也知道陈羽
在凤仪楼有个相好,正是那里的头牌花魁郁巧巧的丫鬟。

  与陈羽说起时,孙筑特意提到,为了争风吃醋,就在前两天陈府二少爷被那
米侯爷给收拾了,听说弄得很惨,现在那二爷已然绝迹凤仪楼。因此他笑着提醒
陈羽可要小心。陈羽却知道暂时有郁巧巧在那里护着,杏儿应该没事,便也并不
是很在意。不过当时孙筑提到今晚去凤仪楼,陈羽便也同意了。

  两人说笑着就到了凤仪楼,把马交给龟奴,然后点了一个包间,两人点了酒
菜等着,这时便有那鸨儿跟着进来,笑着说道:“两位爷都面生的紧,不知道可
有相中的姑娘?说一声,奴帮你们叫来去。若是没有呢,奴就给你们两位爷推荐
几个,包你们满意。”

  那孙筑笑了笑说道:“若说相熟的姑娘,我们还真是没有,只是听说这凤仪
楼有个头牌,叫做郁巧巧,就去把她叫来吧!”

  那鸨儿闻言一愣,最近这些日子,郁巧巧几乎是被那米阳米小侯爷给包了,
根本就没有人敢点她的牌子,都生恐得罪了米小侯爷,这鸨儿当然不乐意了,其
他人不点郁巧巧的牌子,就算是他米侯爷多给几个钱,那也是有限的,怎比得当
初左右逢源时那银子来的爽利。因此,这孙筑的话一出口,鸨儿先是一愣,继而
心里暗暗欢喜。她心道,这人既然敢点巧巧的牌子,想来也是有些后台的,那正
好搓拢着让他与那米小侯爷抖一抖,这样还愁不来钱?因此她愣了一下竟是一口
答应下来。

  只是陈羽看孙筑的眼神可是有些不对了,心道他怎么这般大胆起来,现如今
正是那米阳风光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介小吏,何必惹这个官司。于是他便偷偷
地在下面伸手拉拉他衣服,又使个眼色过去,示意他还是算了,不要惹事。

  谁知孙筑却根本不搭理陈羽,自顾自的又点了一个当红的阿姑,说是郁巧巧
是给他的这位兄弟点的,那个姑娘才是给自己的。

  一句话,就让那鸨儿知道这陈羽才是今天的主角,是以立马将谄媚的笑容献
给了他,陈羽又不好说什么,便只好挥手命鸨儿出去。

  鸨儿刚出去,陈羽便低声问道:“孙大哥,你做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又何
必去惹那米阳,看他如此嚣张,迟早天怒人怨,自有的灭亡处,咱们现在何必做
那露头鸟。”

  孙筑看了陈羽一眼,说道:“兄弟,你什么都好,无论胸襟气度还是才华能
为,都是那一等一了不得的人,可就是有一点不好。你太忍让了!”

  陈羽闻言愕然,只听孙筑又说道:“这个世上,不是你忍让就可以太平的,
想过安生闲适的日子,可以。但是这种日子不是你委曲求全出来的,而是你争出
来的!你不争,别人就认为你无能,他就敢欺负你!想想你老哥我吧,十五岁从
军,十八岁因军功,在关老将军麾下升了小校,二十一岁调回京城,开始在羽林
卫内厮混,乘着北疆的一点战功,我做了副百户,可是,我就是如你一般想法啊,
觉得长安城那是天子脚下,凡事以忍让为主,不要与人争,在这里过那太平日子
就是。可是你看,我自泰元元年升羽林卫百户之后,至今积十三年,未尝一升,
为何?别人都觉得我这人无能!还有,你想,若是你不争,我那弟妹指不定现在
还在陈府做着丫鬟呢,同样的道理,你若是不争,指不定什么时候,我这位弟妹
就属了别人了!”

  陈羽闻言沉思,其实最近以来,他开始屡屡的反思自己的行事方式,在陈府
十几年,这一套方式让他左右逢源,混得如鱼得水,可是,这一套到了现在,还
管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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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卅九吃醋更新时间2007-10-4 18:42:00字数:3243

  且说陈羽这边正思量,却有人推门进来了,原来是送菜的,孙筑见陈羽不说
话,本还待再说,却又碍着有人在,不得不闭了口。

  菜刚上齐,就见鸨儿带着孙筑点的那位叫做小菊仙的姑娘进来了,把她推到
孙筑身边之后又笑着对陈羽说:“这位少爷,郁巧巧姑娘马上就到,请您稍等!”

  说话间,那小菊仙坐到孙筑身旁,几乎半边身子都偎在孙筑怀里,那笑容说
不出的狐媚。孙筑平日看起来很是正经,此刻一旦放开襟怀,却也显出了几分风
月手段,只几句小话儿,就把个小菊仙调弄的娇嗔不依。

  两人正打的火热间,门又开,却是郁巧巧走了进来,那鸨儿引在前面,慌忙
的为陈羽做介绍。

  郁巧巧今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看起来越发的明眸善睐,那眼神儿也轻
轻柔柔的煞是撩人,只是,陈羽来不及多看她,因为她进来之后,陈羽就瞥见她
身后,杏儿居然跟了进来。

  郁巧巧看见陈羽明显的一愣,陈羽往日里跟着陈家二爷到这里来过无数次,
她自然是认得的,只是,什么时候这么一个小厮居然也敢翻她的牌子了?难道是
那陈家二爷命他来的?不会,他即便是派人来,也没这个派法儿的,让自己的小
厮来翻自己的牌子,他那个恨不得不许任何男人碰自己的性子,会同意才怪。忽
又想起杏儿那丫头好像说过,原来跟着二爷的那个人已然做了官儿,自己当时没
有留意,看来是了。

  心念电转之间,郁巧巧一脸明媚的笑容走了过来,先是盈盈一礼,然后说道
:“巧巧特来为少爷把盏。”

  陈羽的眼神儿根本不在郁巧巧这里,他只顾着看那门口目瞪口呆的杏儿了,
听了郁巧巧的话,他才猛醒,忙笑道:“小姐请坐,今天闲来无事,孙兄便说出
来找乐子,本来是不敢打扰巧巧小姐的,奈何孙兄说既然来一趟凤仪楼,岂有不
见见头牌的道理,便非要作主叫了小姐,既然来了,那就共饮几杯吧。”

  陈羽这话却是说给杏儿听的了,意思是,这郁巧巧可不是我点的,那是我同
行的这位大哥非要为我点的。可是杏儿却不理他这话儿,她强压着自己喘了一口
气,然后便跟在郁巧巧身后,待她坐下了,便站在她身后,直愣愣地盯着陈羽。

  这姑娘陪酒,岂有身后再站个丫鬟的道理,是以鸨儿打了三五遍眼色给杏儿,
让她快随自己出去,可杏儿就是不理她,气得那鸨儿暗地里跳脚,却偏生碍着客
人,不好拿她怎样。

  这时郁巧巧坐下之后却说道:“奴不过是个卑贱的人,既然在勾栏院里混生
活,做的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生意,哪里有什么打扰一说,少爷客气了。您
翻了奴的牌子,奴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给陈羽斟上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就要敬给陈羽。这时那鸨儿见杏
儿根本不理自己,便开口说道:“少爷您慢饮,巧巧好好伺候着,杏儿,随我出
去,不要在这里扰了大爷的兴致!”

  说话她就过来拉杏儿,谁知杏儿却一甩手道:“我不走,这位少爷点了我们
小姐,自然我也该在这里伺候,再说了,这位少爷可待见奴了呢,可是不是呀,
少爷?”

  说道最后一句,她的眼睛又飘到了陈羽身上,陈羽心里苦笑一声,暗道这个
小醋坛子又发作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你就留下来吧!”

  那鸨儿正生气,暗道点了小姐,丫鬟也要陪着,这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
我如何不知道,却听见陈羽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只好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却说郁巧巧听见杏儿的话,又见她那副表情,便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摸不着
头脑,只好扭脸儿瞪了她一眼,杏儿撇了撇嘴,然后还是继续瞪着陈羽。

  身在此中,陈羽好不尴尬,这时郁巧巧捧起酒来,陈羽当下笑着瞥了杏儿一
眼,惹得杏儿气呼呼扭过了脸去,陈羽便一饮而尽。

  那边孙筑看见这般情况,只是偷笑不已,却根本不理会,便假作与那小菊仙
调情,令陈羽求救无门。当此之时,陈羽心一狠,索性放开了襟怀,杏儿不就是
吃醋吗,过了后哄哄她就好了,总不成要当场出丑吧?又何况,这郁巧巧也算是
自己心仪已久的美人,不趁着这个机会亲近亲近,可真是浪费了。

  只是,陈羽还想着刚才孙筑的话,因此趁郁巧巧倒酒的功夫便问道:“听闻
米阳米小侯爷甚为迷恋小姐,怎么,今天他竟没来?”

  郁巧巧刚才得了鸨儿的吩咐,知道此时自己该如何说话,再说了,她心里也
确实不怎么待见那米小侯爷,因此便轻蔑地说道:“他?一介粗人罢了,懂得什
么风情,在他看来,这世上一切人都是生了来供他作贱的。唉,都是奴命苦啊,
偏生落到了这烟花之所谋生活。罢了,今天这样好时候,少爷一看就是个风流倜
傥人,正是该高兴的时候,咱们就不提他了吧!”

  这话从郁巧巧嘴里说出来,换了任何一个人,怕都要怜香惜玉对那米阳愤恨
不已,但是陈羽虽然也沉迷于他的相貌,却还是提醒自己,这十有八九是她在打
小算盘。

  风月场合里讲求什么,讲求人气。有很多人愿意花钱捧你的场子,你就红,
你就越来越值钱,但是一旦你被某个人霸占了,可能你的地位之类提升了,但是
你很快就会被喜欢新鲜肉体的嫖客们给忘了,当然,那些不靠肉体纯粹靠着自己
的技艺出名的诸如柳如眉之类,不在此列。

  一旦大家转而寻觅新欢,那么你这里慢慢的就凉了,这个声势想要再造起来,
怎么办,最经典的办法就是有两个了不得的人物为你争风吃醋,那么你的名头又
会一下子想起来了。说起来炒作这个事儿,古已有之。而这郁巧巧今日,恐怕就
是打的这个主意。

  因此陈羽不过敷衍两句,把这个话题轻轻的一带而过,然后便也放开手脚的
与那郁巧巧调笑起来。

  时人饮酒,但凡有些讲究的,有酒肉岂可无歌舞?

  酒到半途,那郁巧巧命人拿过了琵琶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陈羽历来是个喜欢歌舞的,就是那孙筑虽是个粗人,却也对这个喜爱的紧,
是以两人以筷扣碗而和,竹筷击碗,其音清越,配上缠绵的琵琶,当真是别有一
股子令人沉醉的味儿,只是,陈羽却沉醉不得。

  杏儿见自家小姐离席献艺,她便装作代替自家小姐帮陈羽斟酒,瞅了个空子
狠狠的在陈羽胳膊上掐了一把,疼得陈羽一咧嘴,忙转过身去瞪了她一眼,这时,
那杏儿已是委屈的泫然欲泣。

  陈羽便把手伸到桌下,找到她那小手,握在自己手里捏了捏,然后打个眼色
给她,杏儿却微微的冷哼了一声,虽然那手老老实实的任陈羽握着,不过小脸儿
却是扭到了一边儿,小嘴儿更是撅了起来,看上去圆鼓鼓红润润的,竟是别有一
股撩人的意思。

  这里郁巧巧一曲琵琶奏毕,陈羽与孙筑不由得叫好不迭。说起来,陈羽还是
第一次这么大大方方的在勾栏院里饮酒,一试之下便明白了,为何千百年来几乎
天下所有男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实在是这里最有氛围,无论琵琶歌舞还是曲意奉
迎,都让人心情愉悦,这酒也就喝的如坐春风。

  只是,他暗怪自己今天选错了地方,杏儿这个醋坛子守在一边,陈羽想要调
笑几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赧颜,更别提那肌肤相亲的事儿了。

  郁巧巧也正自奇怪,要说到这里来点她的人,几乎全是冲着她的身子来的,
少有那不动手动脚的,而这位以前做过陈府书童的少爷,居然从一开始就没碰过
自己一个手指头。郁巧巧便不由得想,十有八九是他害怕得罪那米阳。也是,他
不过是刚当上官,便说二爷了,恐怕也那些从自己身上爬起来的一般官员都有所
不如,又怎么会敢于为了自己和那位小侯爷叫板呢。看来,是嬷嬷看错了人了,
她只见这人生得一副堂堂的相貌,又居然敢点了自己,就认为他有实力来捧自己,
看样子这个打算是落空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个打算,像这样可人儿的小郎君,
便是不要钱的陪他也值了。

  且说郁巧巧归座,杏儿帮着斟了酒,她端起杯来便邀陈羽孙筑并那小菊仙同
饮一杯,三人哄然应诺,众人正举杯欲饮间,却听见外面有人骂道:“是哪个兔
崽子敢点了我的巧巧,把他给大爷我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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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打架更新时间2007-10-6 18:11:00字数:2597

  陈羽闻言一愣,不由停下了,孙筑闻言却是嘴角一撇,心道果然来了。

  只听外面鸨儿连声的求小侯爷别生气,然后就是那声音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
奔着这边来了,郁巧巧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看着门口,杏儿担心的了不
得,紧张地看了陈羽一眼,忙给他打眼色,那意思是,你个冤家,还不快跑!

  陈羽沉着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牵过她的小手来,轻轻地捏了捏,示意放心吧,
我自有主张,然后陈羽放开她的手也站了起来。他心里打算清楚了,能不起冲突
当然尽量的不要得罪这个米阳,但是说实话,杏儿一直待在这个人身边,陈羽很
不放心,不如索性趁这个机会把杏儿弄出去,就可以圆了自己的梦想了,纵然会
捅出个窟窿来,也值了。关键时刻,说不得要借助柳隐一把了,这个姐姐也不能
白认。

  正想着呢,门被哐当一脚踹开了,就见一个紫色流风袍的人大剌剌地进了屋
子。这人生得倒是一副好相貌,所谓面如冠玉目若郎星之类,便是用在他身上再
合适不过了,而且他身量颇高,倒真是个美男子的做派。只是,陈羽总觉得这人
看上去有一股子流气,就像是那街头上的流氓身上的味儿差不多。

  只见他进了屋子首先将目光锁在郁巧巧身上,见她好好的站在一边,这才略
微放心些。然后又看向陈羽和孙筑二人,他见孙筑旁边有个女子相伴,便顿时知
道点了郁巧巧的正是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顿时他便骂了出来,“哪
里来的混账王八羔子,连你大爷的女人也敢抢!老子看你是他妈活腻歪了!倒该
把你老娘拉来,让她陪大爷我爽快爽快!”

  这一番话骂出来,陈羽还未说什么,却见郁巧巧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毛。这段
话骂的当真粗俗得很,在当时人来说,即便骂人也没有这个骂法儿的,只有那些
下等的小民之间,才会这般骂。不过陈羽倒是觉得听了耳熟,他前世里和人口角
时,骂的比这个粗多了,因此他听了虽然心里火气直冒,倒也觉得有一股熟悉的
味儿。

  本来陈羽还是不愿意得罪他的,不过,他这一骂出来,陈羽若是低了头,这
面子可就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是以,陈羽一撩下摆,做出了一副架势,指着他
的鼻子道:“你是哪里来的杂种!看你长得倒不像狗,怎么满嘴喷粪!就你这样
人也配到凤仪楼来,真真是污了凤仪楼的好名声!”

  骂完了陈羽才发现,原来一二十年没有跟人对骂,功力已然大幅减退,这番
话骂出来不温不火,没什么气势。可是听在在场的其他人耳中,却全然不是这么
回事了。

  郁巧巧固然听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人看上去如此斯文,怎么偏生骂出这样话
来,真的是令人几欲掩耳。那杏儿却是听得呆了,心道小冤家,你是真个的想找
死吗?他可是当今米贵妃唯一的弟弟啊,就连你原来那主子,当朝首辅的儿子都
不得不退避三舍,你这是逞的哪门子能啊!

  那孙筑是军旅出身,兵营里是全天下嘴最粗的地方,是以陈羽这话却是大对
他的胃口,陈羽骂完他不由得哈哈笑道:“好,骂得好!像这样杂种,就该滚回
家去守着你那三十文大钱买回来的老婆,居然也敢到这里撒野!”

  那米小侯爷被陈羽一番话骂得怒火填胸,但是要论到骂,他还真的想不到什
么比陈羽那话更牛的话来,往日里混迹与老家的时候,他擅长的不是骂,而是打。

  于是,就见他也想不起来招呼身后的随从,直接就一拳冲陈羽打了过来。

  陈羽虽然不会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是最基本的拳脚功夫还是练过的,前世里
时,打群架更是家常便饭。是以他看见米小侯爷这一拳,他身子往后轻轻一闪,
顺手捞起刚才郁巧巧坐的那个凳子,一下子就冲米小侯爷挥了过去。

  那米小侯爷看见他抄家伙,虽然想缩手,但是为时已晚,就在他那手将要打
到陈羽的时候,陈羽手里的凳子已经整个的轮到他身上,顿时,随着一声闷闷的
“砰”,米小侯爷就觉得半边身子一麻,然后自己就向一边飞了过去。

  要说陈羽这一下子打的可着实不轻,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让那
米小侯爷倒在地上好一会子才觉出了疼。

  试想,整个长安城有谁敢打声势正盛的米小侯爷?打了他不就是打了米贵妃
嘛,打了米贵妃,那就是打了皇上啊!因此,那米阳都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了,
他带来的几个跟班却还都一副吃惊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孙筑吃惊地看了陈羽一眼,他也没想到,陈羽竟然会一变而下手如此狠辣,
要知道一直以来陈羽都以彬彬有礼、谦和善意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今天,不知道
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竟然一下子好像更男人了一点,骂
人够痛快,打人够过瘾。

  其实陈羽也是无奈,不下狠手一下子把这个小侯爷打倒,那么自己会留给杏
儿一个什么印象?就为了美人的一个印象,捅个天大的篓子也值了。

  这时他看这一下就把那米阳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了,便不由得放下凳子习惯性
地双手互相拍打两下,转过身去看,杏儿一副吓傻了的样子看着他。

  见陈羽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杏儿才好像是还魂了一样,然后就见她发足跑过
来,一把抱住陈羽,然后就往外推他,口中说着:“我的小祖宗,你还不赶快跑,
敢莫要等死么?”

  陈羽看见她那一脸的泪水,不由得伸手替她抹去,小声说道:“莫怕,我既
然敢打他,就不怕他的后手!”然后他指了指孙筑,那孙筑正站在那里正盯着门
口那米小侯爷带来的几个下人,看上去威势凛然,见杏儿哭着看了他一眼,陈羽
笑着小声说道:“他可是个打架高手,因此我不怕他!你莫怕,到一边站着去,
免得一会儿伤着你。”

  说完了陈羽推开杏儿,杏儿已经被陈羽今天的表现给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般顺着陈羽的手劲儿往后退了几步。她只是在心里不停
地埋怨,这个死人,你说你惹他做什么,贪心不足的风流鬼,我家小姐就有那么
好,值得你为她得罪米小侯爷?

  却说陈羽见杏儿退开了,便对那同样有些吓傻了的郁巧巧笑着说道:“巧巧
姑娘,我们要开始打狗了,你还是让开一点,免得溅到身上狗血,那样子今天这
身提花的罗纱裙可就毁了。”

  却说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的米阳此时已然气疯了,这屋里因为陈羽突然把他打
倒而出现的冷场,竟然成了陈羽讨好美人儿的时间了,偏那郁巧巧还听话地点了
点头退到了杏儿那小妮子的身边,而自己带来的这帮狗奴才,竟然没有人知道上
去帮自己报仇。

  他忍着疼从地上挣扎起来,不由得冲自己那几个下人怒道:“都他娘的站着
做什么,给我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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